他神情悲痛,衣服上繡著畫眉的人佇立一旁吟唱,作為主祭的鴿子手裡拿著蘇延枝找來的手冊,卻悲痛得無法完成流程,祭詞念到一半就號啕大哭起來,由在歌謠里擔任牧師的白嘴鴉接過了任務。
人對生命總是敬畏,即便是在遊戲世界,這種悲慟的氣氛還是讓蘇延枝有些受感染,他站在後排,不著痕跡地摸了摸小腹處,目光游移到前方花台旁那個尺寸驚人的大撞鐘時,本就不活躍的心情更沉重了。
鐘聲響起的時候,他就要交答卷。
然而他現在還不知道答案。
冗長的悼念環節結束,合棺蓋前,死者的親人朋友照例要去看他最後一面,蘇延枝他們僅剩的四個玩家不參與,遊戲內的人物依次上前,鴿子排在了最後。
在走到棺木旁時,她長久地停住了腳步。
蘇延枝見她用手帕擦拭眼淚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滯,突然心生不妙——
難道她發現了書的不對勁?
蘇延枝把書放回去的時候非常小心地還原了鴿子當時放的位置和順序,《聖經》在倒數第二本,照理說應該是沒可能發現被人動過手腳。
他這樣想著,就看到鴿子轉過頭,視線與他穩穩撞上,目光陰冷沉鬱。
——完了。
蘇延枝想,還真是發現了。
他強穩住心神,裝作不經意移開目光,還能感覺到鴿子的注視在他臉上停留了很久,直到被梅柯姆催促才回頭,站回了台上。
「尊敬的客人們,」梅柯姆道,「來時曾說,知更鳥是有罪之身,在他下葬前,需要你們為他做出最後的審判,誰先——」
「先生,」鴿子突然開口,打斷了梅柯姆,「我希望審判暫時不舉行,讓我的愛人先下葬。」
梅柯姆眉頭一擰:「不要胡鬧,這並不符合——」
「今天我是主祭,」鴿子毫不退讓,「我有資格決定流程。」
梅柯姆臉色陰沉、「你知道,如果不先宣判,他將無法下葬。」
鴿子抿了抿唇,忽然奪過大鐘旁牛手裡的鐘錘,狠狠撞了下鍾!
震耳發聵的鐘鳴傳來,蘇延枝聽到鴿子柔軟卻堅定的聲音。
「我宣判,殺死知更鳥的是麻雀。鐵證如山,無可置疑。」
她這番言行引得一片譁然,梅柯姆臉色十分難看,被人當眾挑戰權利的滋味並不好受,但出乎蘇延枝意料的是,他到底沒有再駁斥鴿子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