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瑜意味深長地道:「是以本案的後果,不應該只由秋芳承擔,還望幾位大人,三思。」
一句重話,叩在所有人心間。
趙盛坐在上首,目睹底下百姓面的怒火,便知道今日這個判決大抵要改了。
張婆子見眾人沉默,頓覺不妙,剛要開口便被後面的衙役打了一板子,被打得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大理寺審案,豈容你放肆?」
張婆子嚇得立馬趴了下來,再不敢叫囂一句。只是她不明白,方才她罵了這麼多都沒人管她,為何如今她還沒開口,便被人打了?
三位丞相外加刑部尚書趙盛、程端一合計,改流放為徒兩年,為了堵住傅朝瑜這張能說會道的嘴,甚至允秋芳每年至伏臘之時歸家。
淑蘭當即請求緩兩月入牢,因有好心人籌錢可以給她母親治病。
為安撫民心,程端也允了。
傅朝瑜等人終於鬆了氣,無論如何,這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了,他們不能奢望一點處罰也沒有,畢竟,不論死者是否一心求死,秋芳終究是殺了人,況且她也沒辦法證明是女兒求死的。能將刑法減到兩年,已經是諸位大人網開一面了。
傅朝瑜與周文津回過頭,衝著程闌笑了笑,贏得了一場案件的兩個少年一個比一個意氣風發,仿佛打贏了一場勝仗。
程闌還是神色淡淡的,但熟悉的人都能看出來,她那眼角里都透著輕鬆愜意。
淑蘭激動拉起母親,前去拜謝傅朝瑜二人。傅朝瑜哪裡肯受這個禮,連忙將母女二人扶了起來,這案子的受害者自始至終都只有她們母女幾個。
周文津望著絕處逢生的母女二人,感覺自己終於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原來開口發聲也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難,他亦可以靠自己所學盡力化解冤案,可他瞧著瘦弱的秋芳還是覺得唏噓:「死者既去,生者能做的無非是替她將日子過下去,日後出了獄,一切都會好的。」
「是……」秋芳又悔又愧。若是她們絕望的時候,也有這樣的好心人替他們說話,芸兒是不是也不用死了?
秋芳要罰,張婆子跟王家大理寺也不準備放過,張婆子及其小兒子被打三十大板,罰三千貫,正好將其所收彩禮全部上繳,至於王家是否會找他們要,那便是他們私下解決的事了。王老爺子也被罰了錢,王家參與此事者盡受二十大棍,當日執行。
養尊處優的王老爺還是頭一次被人這般戲弄,眾目睽睽之下被打完了板子,等被人攙起來時,看著張婆子一家的眼神幾乎要吃人。不過王老爺不敢,周圍人如今都在等著抓他的錯處,他若是敢說一個字,多半會跟張婆子母子一樣險些被砸死。
傅朝瑜目睹兩家人被打,這兩家人如今還有勁兒,很好,他們大概還不知道,那群貴女們已經磨刀霍霍準備報復了。自從傅朝瑜的文章登上了《國子監文刊》後,此案的聽眾便越來越廣,他聽崔狄提過,連崔妙儀也聽說了,如今正拉著寧安郡主準備憋個大招。
以暴制暴雖然不可取,但卻最有效。王家仗勢欺人,但是這群貴女們的勢力顯然更大,摁死他跟摁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張家與王家的報應還在後頭,但如今案子了結,不少人卻先一步結伴跑去了福田院,準備看看這裡是不是真跟今兒說的一樣。
京兆尹一見他們跑的方向,拍了一下大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