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相與其他兩位丞相對視一眼,面露難色。
他們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誰還真的想要再面對連年戰火?呂相提醒:「胡人同樣兵強馬壯,前些時候鴻臚寺出使王廷不是也帶回消息,說胡人慾進宮中原麼?兩軍對壘,未知勝負,但生靈塗炭是肯定的。」
皇上就不耐煩聽到這些:「朕少時跟隨先帝南征北伐,最艱難時曾率領一千人馬闖進敵軍兩萬的營地,險些死在敵軍手中。缺兵、少馬、短糧,什麼樣的困境沒有經歷過,卻從未像爾等這般,未戰先降,丟人顯眼!」
皇上嫌棄到了極點,一口一個「廢物」,直接將太子也一併罵了過去,眾人被罵得都不敢回嘴了。
還是韓相公頂著壓力,不得不開口說兩句。他對燕支山封禪沒有多大的意見,但是有些事兒他還是想要問一問:「若是明年燕支山封禪,各部族皆安分守己,沒有異動,聖上是否還要出兵進攻他國?」
皇上對韓相高看了一眼,這傢伙沒像其他人一樣要死要活已經很不錯了。這句話,皇上回得略顯委婉:x「掠奪土地、屠殺百姓、搶走財富,這才叫侵略、進攻。我大魏一向都是仁義之師,絕不率先動手,即便動手也勢必師出有名,且大魏從來不進犯他國,只是將孔孟之道、聖人之法散布天下,教化外域子民,這才是我中原自古以來一脈相承的王道。」
呂相早知道皇上野心勃勃,但是沒想到他能為自己的野心編出這樣離譜的藉口出來。
臣子們互相對視一眼,終於認命了。這回封禪的根源不在於傅朝瑜,而在於他們這位急於開疆擴土的聖上。聖上早就想要征戰了,這些年拼命掙錢也是為了籌集軍費。想讓他安分守己,實在太難。
太子一言不發,他當然也聽懂了皇上的言外之意。換做從前,太子還會擔心他父皇的安危,可事到如今,他想的反而是另一件——若是父皇折在西征途中,他這個太子豈不就能名正言順地上位?父皇曾吹噓自己無一敗績,但人生一世,總不能一次都不輸吧?
想到此,太子心上一松,甚至開始盼著父皇御駕親征了。
朝中吵鬧無果,傅朝瑜也從陳淮書等人的書信中得知,自己最近在京城又掀起了一次風波,不少人一天三頓都要罵他,仿佛他才是那個害群之馬一般。
但胳膊擰不過大腿,聖上執意封禪,朝臣們也沒辦法。最近這幾日,朝中罵他的聲音也漸漸消弭了。
另有一封杜寧的信,這傢伙在信上說,貴妃異想天開準備讓他父親在皇上跟前說情,允貴妃出宮前往涼州將三皇子接回去。杜尚書聽到這一請求,人都傻了,無情地拒絕了貴妃,甚至還交代杜寧,這些日子有關宮中的消息一樣都不許回應。
杜寧也確實被宮中騷擾了兩次,貴妃走投無路竟然將主意打到他頭上。他算是什麼牌面上的人,哪裡敢管這種事?杜寧最後在信上抱怨了一句,自己如今被貴妃宮裡的人騷擾還都是因為三皇子,他讓傅朝瑜給他們多多布置功課,千萬不能放過了這幾個孩子。
傅朝瑜收好信,知道杜寧這傢伙應當在工部待得還算不錯,且最近也不忙,真忙起來也沒時間給他寫這些有的沒的。
有關三皇子跟四皇子的教育問題,傅朝瑜決定上點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