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齋戒便只匆匆齋戒了一日而已,今兒一早便攜眾上山了。
傅朝瑜粗略一掃,發現山下竟有不下數萬人。原先在涼州落腳的一群人今兒一大早也跟著過來了,傅朝瑜他們起得多早,這些人便跟了多早。好在燕支山下的草地廣袤,不至於容不下他們,傅朝瑜提前給他師兄打過招呼,今日張掖一帶的所有駐兵都在山下巡視,將人群四四方方地分隔開,以免發生踩踏。
周景淵等三個小傢伙也被傅朝瑜給護在身邊,不許他們私自行動。
周元熙看著他那幾個皇叔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圍繞在傅朝瑜身邊,心裡更瞧不上他們了。
正想再看看周元懿在做什麼,轉頭便發現周元懿似乎面向使臣的方向。
周元熙好奇:「你在看什麼?」
周元懿冷冷地收回目光:「關你什麼事?」
方才還算和諧的氣氛瞬間瞬間降至冰點。
先前兩個人因為要聯手對付周景成他們,關係還算說得過去,但這段時間因為要討好淮陽王,又回到了原點,甚至有時候比先前關係還要惡劣。
也沒人注意到兩個小皇孫,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封禪上。
早先五個多月,張掖都在修山道、建祀壇。燕支山的四方皆建有祀壇,眾人跟隨聖上拾級而上,一路經由三個祀壇之後,直奔最頂部的登封壇。抵達登封壇時,只余少數侍臣與幾個皇子皇孫以及傅朝瑜等親近的臣子,使臣也x只有十餘人跟上,餘下都被留在上一個祀壇。
皇上自南面登壇,向北而立。太尉將奉在昊天上帝神像前的玉牒取出,呈給皇上。
思及台下的使臣等人,皇上一反常態地將玉牒上的牒文高聲念了出來:「今有魏嗣天子臣某,敢昭告於昊天上帝:天啟周氏,運興土德。高祖皇帝,受命立極,六合殷盛……敬若天意,四海晏然。封祀燕支,謝成於天。子孫百祿,蒼生受福。」
山風拂過,天高浩瀚無垠。五月中旬,燕支山正是水草豐茂之際,山間峰巒疊嶂,松柏蒼鬱;山下則牛羊成群,十里不同天,若縱馬往北,可長驅直入突厥王廷,往西,西域諸國盡入眼底。
皇上念著牒文,心中翻湧出無限野望。有朝一日,定要讓日月所照之處,皆為我大魏領土!
達坦王子等人靜靜地望著祀壇,許多使臣需譯者翻譯方能聽懂,可達坦王子不需要,他通曉中原官話,聽起牒文毫不費勁。大魏在燕支山封禪,其野心昭然若揭,大魏皇帝又面北而立,而東.突厥洽洽就在大魏的北邊。
封禪的儀式不僅肅穆,還極為繁瑣,傅朝瑜等是知道儀式流程的,幾個小孩兒卻看得一知半解,只覺得過程甚是漫長,每當他們以為都快要結束了,可旁邊不知為何又跑出來一個人,最後有個執事竟還以五色土圓封。
周景成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那五色土,這玩意兒若是捏個泥人的應當還挺好看的,待會兒結束之後他得問問這些五色土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
一通胡思亂想,終於到了燔柴告天的儀式了。玉帛、犧牲一同置於積柴之上,焚之以祭天。濃煙從山頂冉冉升空,山下人都知道這是大禮已成的訊號,同呼萬歲,聲音震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