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衿目光落在半空, 仿佛正看着那张棋盘,“每改变一枚青铜子的方位, 便能做活一枚银白暗子。暗子占据一处实地后,会随下一枚青铜子改变位置,成为死子。”
“我记下暗子的方位,却观察到暗子在逐步包围静宫。位于静宫的那枚青铜子失去气后, 经历多次转移, 有两回再次成为死子。”
林青青神色古怪地盯着他看,方子衿发现后,不紧不慢的声音顿了顿,少顷,继续说道:“我不明白那两回死子位置有何深意, 怀疑先帝在棋盘之上留的‘好’字是一种提醒。”
“‘好’的释义有很多种,每种都尝试套入,符合眼前情况的释义,是‘常常、易发生’,即是出现一个字, 也容易出现第二个字, 第三个字。我猜测棋盘之下还有字, 毁去棋盘后果然出现先帝留的字迹,而那两回死子, 也分别落在信函的两个字上。”
林青青心里一阵匪夷所思,短短一炷香的观棋时间,哪怕方子衿过目不忘,思维敏捷,也不可能从一副棋盘中看出这么多的信息。
她怀疑方子衿是不是见过这副盘棋,或是曾经和靖宣帝交流过。
一个“好”字,那么多释义,他居然能全无遗漏一一套用。
她记得方子衿说“看到了一些字”,这还不是用眼睛看到的……?
“哪两个字?”林青青出声后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干哑,声气都乏了。
她真正感受到了普通人面对天才时的,那种始终无法超越的无力感。
方子衿的可怕之处不是来自于他本身有多强大,而是他善于利用自己的长处,将超忆症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
少年声凉如玉,却没给人带来任何不适:“惶悚的惶,子衿的衿。”
“惶、衿?”林青青惊讶不已,本能地收敛自己的声音,掀起马车车帘向外看,确定附近无人后凑到方子衿耳边,低声道,“你的意思是,父皇在静宫藏了黄金?”
可是她刚亲政时,国库空虚得都见底了。
今日飞羽阁一观,便能看出靖宣帝绝非酒囊饭袋,然而在他的统治下,宣国财政一日不如一日,殷昊也说过,靖宣帝不曾管理过国家经济营生。
世人皆道靖宣帝远不如太.祖,是个中庸软弱的皇帝,难道他还给自己、给子孙留了一笔宝藏?
靖宣帝是忘记天下都是他的,还是忘记了林夜然有多恨方子衿?
一旦林夜然不用方子衿,他的所有计划皆成一场空。
林青青在最初的不解之后,忽然明白了靖宣帝的心思。
林夜然拥有这笔钱,也是给殷昊做嫁衣,黄金会带来更多武器,令战争更残酷,而方子衿人心所向,能征惯战,届时两方对峙,必定造成比原著更惨重的损失,从而加快宣国灭亡的结局。
她理解靖宣帝的绸缪,但不赞成靖宣帝的做法。
靖宣帝所做所为都是为了林夜然,苦心孤诣地一步步引着她成长,将最有用的人不惜代价地锁在她身边,要方子衿心甘情愿为林夜然做事,帮助她成为一个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