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那個夢,隱約有個猜測。
莫非九年前蕭翎也被同樣的雷劈過?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夢中的少年蕭翎約摸十四五的樣子,算時間也對得上。而且夢中的場景很是熟悉,與她被雷劈的那一日一般無二。如果這是真的,那麼他們不僅同時被雷劈,還讓她多年後夢到了對方被雷劈的情形。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孽緣!
「我有消渴症,翎兒最是上心,天天盯著我,生怕我忍不住亂吃東西傷了自己的身子。前幾日我偷偷藏了一塊荷花酥,也沒想著吃,就想著饞了的時候聞上一聞,卻不想那孩子知道了,愣是給收了去。」
荷花酥?
謝姝更想哭了。
老太太啊老太太,您可知您孫兒是如何知道你藏了荷花酥的嗎?全都是因為我啊,是我的心聲告訴了您孫子。
您說說,這還不可怕嗎?
老太妃越說越上頭,恨不得把自己的孫兒夸出一頭花來。「不是我自吹,這闔京上下再也找不到比翎兒更心細孝順的孩子,你千萬別對他有什麼誤會。」
謝姝:「……」
蕭翎會讀心術,他全身都是心眼子,誰敢誤會他,又有誰能讓他誤會。
「太妃娘娘說的是,世子爺確實是難得的孝順之人。」
「正是如此。」老太妃笑眯了眼,面色更加慈祥。
遠遠就看到梧桐院的那株梧桐樹,樹葉繁茂形同大傘,在地上投下一大片蔭涼。樹幹粗壯,需兩人合抱。
謝姝實在是想像不出來,小時候的蕭翎是如何在這株樹爬上爬下的。
她將老太妃送回屋,老太妃並不急著放她離開,而是備人送了茶水點心進來,一個勁地催著她喝點吃點。
盛情難卻,好意難拂。屋子裡已是無比涼爽,卻還有那手執著團扇的丫頭侍候在她身邊替她扇著風。
老太妃一直笑眯眯地看著她,小聲問王嬤嬤。「還是小丫頭惹人喜歡,你瞧瞧小石榴這紅撲撲的小臉蛋,像不是開著的石榴花兒?」
王嬤嬤也跟著笑,「太妃娘娘說的極是,石榴姑娘真是人如其名。」
她們以為自己聲音小,但耐不住謝姝坐得不遠還耳朵尖,自然是一字不落地聽了去,還要裝做沒聽到的樣子。
喝了茶,吃了點心,她起身告辭。
王嬤嬤送她出去,一直將她送出院子。
出了梧桐院,為免遇到聚仙閣的那些人,她故意挑著偏僻些的路走。
行至無人之時,方才停下來喘口氣。她往身上一摸,取出蕭翎送自己的那本書。
這是一本手抄書,並非印製而成,且墨跡新鮮,應是近日之作。書中字體力透紙背,鐵畫銀鉤,鋒回筆轉之中又隱有飄逸飛舞之感。
對於抄寫此書之人,她隱約有了猜測,也猜到了對方為何先送龜再送書,怕是不滿她將自己當成了許願池裡的大王八。
事已至此,無法再彌補。她難免垂頭喪氣,捏著書的指關節都泛了白。
這時不遠傳來動靜,有人不停喊著「大姑娘」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