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問過姨母,姨母說,這藥堅持一日一次,用上一個月,你背後的疤應該就能完全消乾淨了。」
姜渺去太醫院上值時,季清沅特意去問了她一次。
陸雲霜整個後背,最猙獰的一道疤痕,還是左肩處的那道箭疤。
季清沅不僅問了此事,「我問了姨母,她說當年那支箭上有倒刺,取下來時你流了很多血,幸而箭上無毒,止血及時,不然……」
季清沅不敢想那個如果,她的指尖停留在那道箭疤上。
陸雲霜看不見她的神情,卻能從她的言語中聽出她的情緒。她穿上外衣,遮住那道傷疤,轉頭輕鬆道:「沒事,都過去了,我都想不起那時的感覺了。」
「可是我記得,」季清沅抬頭望她,「其實……當年我去看過你。」
「啊?你去看過我?什麼時候的事?」陸雲霜搜尋著記憶,發現記憶里並沒有這一段,眼神愈發困惑。
季清沅低頭,捏緊衣袖,「就是你昏迷的那幾天,榮妃答應讓我出宮看你一次。我到的時候,你正昏睡著,哪怕在睡夢中你的眉頭都是緊皺的。」
若非太疼,怎麼會睡夢中都不安穩?
所有人都跟她說陸雲霜沒事,可當真看到陸雲霜面色慘白眉頭緊皺地躺在床上,她還是覺得心中好難受,難受到忍不住落淚。
可是昏睡中的陸雲霜並不能安慰她別哭。
她只能抹掉眼淚,珍惜出宮的那點時間,看著陸雲霜。
「你來過,姨母怎麼沒告訴我?」陸雲霜還是不解。
她當時養傷住在姨母處,一來清靜,二來方便。
季清沅眸中閃過些許心虛之色,「是我讓姨母不要告訴你的,我想著你沒醒,沒必要拿這點小事打擾你。」
「這怎麼能算小事呢?」陸雲霜不贊同地道,「你不知道,二公主每次來看我的時候,我都會朝她身後看,想看你有沒有跟過來,結果一次都沒看到,我那時候還有點失望呢。」
季清嵐說季清沅出宮不易,她才無奈接受這個事實。
從那以後,她也很少進宮,兩人見面的次數越發減少,對彼此也越來越陌生。
那次刺殺,就像是一個分水嶺,將她們短暫的交接劃開。
「其實……我當時還做了一件事。」季清沅本來不想說的,現在看陸雲霜這麼在意她有沒有去過,想著還是說出來比較好。
「什麼事?」
「我當時見你眉頭皺得太緊,便擔心你的傷口是不是裂開了,所以我……」季清沅有些吞吞吐吐,不太敢看陸雲霜,「我就掀開你的衣裳,想看看包紮的紗布上有沒有血滲出來,結果看到了不該看的。」
她實在沒想到會那麼突然發現陸雲霜是女子之事,驚慌錯亂之下,便讓姜渺隱瞞自己來過的事實,決定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陸雲霜很快反應過來,她捧起季清沅的臉,驚訝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子了?」
「嗯。」季清沅點頭,回憶道:「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原來女子可以不拘於宅內,可以一己之身護佑他人。雖然後來我們見得少了,但那些記憶從未淡去,我一閉眼,就能回想起你站在我身前護著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