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琰,你……」
她掐住掌心,拼命制止自己繼續說下去。
不可以。
理智極力告訴她這三個字,可脆弱到一碰就繃緊的情緒如斷掉的弦,再也彈奏不出柔和的曲子。
她張了張嘴,一個字沒說出口,眼眶卻難以遏制地微微泛紅。
不能這樣……
自我厭棄感如雜草般在心底叢生,密不透風地捆住她,無法呼吸。
「怎麼了?」女人溫暖的氣息停留在耳際,反而讓她更想哭了。
見她不答,濃重的檀木氣味在黑暗中愈發明晰。
眼角被舌尖觸碰時,她本能地輕顫,除了縮在女人懷中,什麼也做不了。
「哪裡不舒服嗎?」
裴清琰耐心地用語言安撫她,「告訴我,老婆,這樣我們才好一起解決。」
「我——」
許知意閉上眼睛,心臟劇烈地跳動,如擂鼓砰響。她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翻湧的情緒,「剛才,我差點要向你發脾氣。」
關鍵是對方什麼也沒做錯,而她情緒來的毫無徵兆,突如其來。
她甚至無法找出明確的因果。
「最近一直是這樣……剛開始我還能控制,現在越來越控制不住了……」
獨自一人時,她曾無數次反思自己怎麼會變得如此情緒化、不可理喻。可在私心裡,她更怕裴清琰知道後,覺得她變了。
「不用刻意控制。」
女人緊緊握住她的手,強勢地占據她指尖縫隙,「有什麼情緒,老婆都可以沖我來。」
「不、不行——」
嘴唇被堵住,許知意後面的話語被迫咽回喉嚨里,只能漏出幾聲呻.吟。
就像之前那樣,她的意識在女人熾熱的氣息中漸漸融化成一灘水,再飛快蒸發。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小腹熱熱的。裴清琰似在跟剛成形的胎兒打招呼般,輕柔撫摸之餘,嘴裡念念有詞。
什麼「平常的時候安分一點」、「以後不要鬧你媽媽」……最後還威脅不乖就只能喝奶粉。
「阿琰,哪有你這樣的。」分明是甩鍋給孩子。
話雖這麼說,許知意還是悄悄舒展了眉心,唇角揚起一抹弧度。
「情緒起伏都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不用放在心上。」女人輕輕把她擁入懷裡,像是在對待一件價值連城的易碎品,沉默片刻,「只是看到老婆這麼難受,我有點後悔當初決定要孩子了。」
「現在既然已經三個多月,我會找最好的醫生、最好的營養師,甚至一整個團隊來幫助老婆順利度過剩下的時間。」
「可是,已經請了很多人……」許知意不小心將女人睡袍的扣子扯開一個,小聲道,「每天見的都是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