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玉癱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可一抬眼，自家二姐姐還在那提著筆練呢。
她又坐直身子，刻意湊近李秋月，在她耳邊吐氣如蘭，「二姐姐這麼喜歡寫字嗎？」
李秋月正要落下的一撇頓了頓，墨汁滴落，顏色驟然濃重起來。
她輕聲細語，又似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切，「我與你不同，你是世家嫡女，很容易便能學到這些，我即使是想學，父親也不會請人教我的，今日難得你允我學，我想多練練。」
這樣好的紙，筆，墨，若非李書玉，她可能一輩子也用不上。
女子低著頭說完，墨黑長髮落了幾縷到雪白頸項間。
輕易惹了李書玉憐惜，她心想，我真該死啊，只顧著自己不愛讀書，忘了世界上很多人甚至沒有書讀。
她連忙道，「二姐姐既然喜歡讀書後面就與我一起上課吧，左右我一個人學也無聊的很。」
李秋月詫異，府中嫡女的教學老師是父親特意聘請的，只教李書玉一人，連嫡長子李少寧都蹭不上一堂課，現在竟要帶她一起？
老實說，她很心動，但……
小姑娘眼神看起來十分掙扎，片刻後卻還是搖頭拒絕，「父親為我等庶女額外請了老師，教學琴藝之類，怕是不能留下。」
李書玉更詫異，原來大家學的是不一樣的啊，她還以為一樣呢。
自己不願讀的書，有人生來就讀不了。
這讓李書玉心裡泛起更多憐愛，她抬手握住女子放在一邊的手腕，鄭重其事道，「沒事，你若想學，我可以下了課教你！」
李書玉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善良過，不愛學習的人，為了李秋月，也願意學一學！
女配眼眸泛上微微亮光，卻又恐懼於李書玉從前愛欺負人的性子。
她說的許不是真話，許只是逗弄她，想看她失望的話。
可是，萬一是真的呢？
小姑娘握緊手裡的白玉筆桿，決定再相信李書玉一次。
她從前日到今日，都待她很好很溫柔。
李秋月看著李書玉的眼睛，點點頭，聲音又輕又軟，「嗯，那我就先謝過三妹妹了……」
李書玉唯恐她不信任自己，拍著胸脯保證，「我一定好好聽課，回頭認真教你！」
平陽侯府三小姐不學無術的名聲還是挺響亮的，李秋月有些不信，但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仍舊乖乖點頭，討喜的厲害。
宋奚梧帶來了許多字帖，好讓她從中擇喜愛的練一練，她便將字跡秀氣些的都分給了女配，自己練剩下的。
女配也練的認真，傍晚的煙霞透過紙窗，照在兩人側臉上，是難得的恬靜美好。
海棠進屋奉茶時都被這一幕驚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