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白若月一字一字地吐出來。除非她親眼所見,否則她絕不相信。
「可不是我騙你,」花姨指了指樓上,說道:「知州大人掌管杭州,眼下正在三樓宴請賓客,說著宴請,可你也曉得,正經的宴請不放到知州府上,卻要整到妓館裡?這裡頭啊,學問大著呢!小娘子可莫要硬闖去,回頭吃罪了人,可莫怪花姨不提醒你。況且吧,你去,也未見起就見得著廣陵公子呢。」她欲言又止,只等白若月問來。
白若月果然問來:「你什麼意思?」
花姨長長地「哦」了一聲,神秘說道:「樓上的男男女女在玩個博戲,賭輸贏,博勝負。」
「怎麼個博法?」
「知州今日要擇一人,要那梳弄覆帳之夜。」
這些行話,白若月聽得雲裡霧裡,「梳弄覆帳?」
「嗐……女娃娃若是變成姑娘,要束髮,這便是梳弄,是為第一次。紅綃闔上帳幔,是入了閨房床榻,是為留宿。這梳弄覆帳之夜嘛,便是處子頭一遭侍奉恩客。」花姨生了疑心,這不是青廣陵的娘子麼?又問:「怎的?你不曉得這事?」
話說到這個份上,白若月要是再不明白,可就是真傻了。這樣用博戲來定人初/夜?的遊戲,權當貞潔忠誠於無物,不成體統。她不信她的相公,那曾經痴痴傻傻又極簡單的「青青」,會同人一起拿這樣的事情做賭注。她抬手扳開擋在木樓梯上的花姨,跑上樓,再不想同她說任何話。
花姨覺得自己的計謀要得逞了,在白若月身後喊道:「這博戲的玩法嘛,別怪花姨沒告訴你!誰在天亮之前,找到讓屋裡眾人都覺得『眼如秋波含情,婀娜如神女散花』的人,便可得一百兩黃金。」花姨心想,知州只說「找到」,可沒說這樣的人物願意同他「覆帳」,自己只要將人帶過去了,便可取巧拿了這黃金。她忙換來人,說:「快去後頭雅房找廣陵公子,就說她娘子派人傳話,讓他趕緊回家去。」
她思忖,這麼一來,青廣陵走了,必會與他娘子走岔,那在浮生酒肆,他娘子發生何事,便由不得他了。
花姨笑笑追上了白若月。
浮生酒肆的三樓,歌妓奏著琴曲,舞姬跳著胡旋。
屋裡煙氣裊裊,不知熏得什麼香。
廳堂中間,年過五十的知州大人,正左摟右抱著妙齡女子,討酒喝。他周遭儘是衣冠楚楚的男子,無一不是溫香軟玉在畔。屋裡被聲色、酒氣和不知名的香氣所籠罩,讓人聞著便覺眩暈。
筵席圍著廳堂擺了三邊,正中間的桌子上放著梅花形狀的金餅子,疊在一起,整整齊齊,每一個梅花金餅子是一兩的足金,不多不少剛好一百個,正是這場博戲的彩頭。沒有置放桌子的那一排地方,站著舞姬,對著木樓梯。
白若月跑上三樓,不自覺捂住鼻子,這味道好生奇怪,不單單只是酒香,還有什麼膩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