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公子原本持衣斂袖於身前的手,忽然按在了胸口,他覺得心口極疼,這於此前是從未有過的情況。原本平靜的心湖,被不知名的力量所攪動,掀起了狂風大浪,有如一把匕首,在他心上搗弄。
他身邊的兩人,乃是一身凡人打扮的神荼和鬱壘,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後半步之遙。神荼見主上有事,忙上前一步扶住他,低聲問:「廣陵君,怎麼了?」
青廣陵搖了搖手,半躬著身子看向白若月的背影,這姑娘眉眼清秀,看著眼生,他此前並不認識,為何心上絞痛至斯?
這股子疼,又不是心上有疾的疼……倒像是春情蕩漾得狠了,捉不住的疼。還像是被情愛所傷,壓抑地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疼……
他指尖點了靈力,緩緩輸送到心脈之上,半晌,仍是不奏效。沒想到他的靈力竟然鎮不住那股詭異的悸動。他看著越走越遠的白衣姑娘,竟不自覺喉結微攢,咽了咽口水。
鬱壘從來話少,可廣陵君今日如此古怪,他不得不看向神荼,小聲問:「這是?」
神荼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禁言。又扶住青廣陵,問道:「廣陵君,可是那失掉的青魚石在作怪?」
廣陵君歷六道輪迴之劫,回度朔山還不足百年。上一世乃是畜生道,他投胎到了一隻青魚身上,那青魚得了些造化,活了二十餘年,長成了一條青魚精。
原本青魚精一死,青廣陵過了奈何橋,喝過孟婆湯,回歸仙位便是,自此與前塵往事再無相干。可待青廣陵回到度朔山,繼續做他黑龍真身的廣陵君時,他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他變不得龍身。
這百年間,他一直在尋找著解決之道。
青廣陵緩了緩疼痛,才能站直身子,道:「走吧,我們去逍遙觀,找太白金星取藥。」
他修仙萬年,早已不受情愛控制,如今看見這女子,只覺心海泛濫,喉嚨燥熱,是生了情動。
可青廣陵不以為意,這姑娘即便是有天人之姿,與他而言,也不過一副皮囊。他如今有這樣的感觸,只是拜那失去的青魚石所賜,並不是他真的心動。
他停了腳步,與左右囑咐道:「這女子許是與那青魚石有關,鬱壘,你跟去看看。神荼繼續去追那狐妖!」神荼、鬱壘領命而去。青廣陵見時候不早,忙頓了身形,騰雲奔逍遙觀而去。
逍遙觀里,第三重殿的西方,乃是道教供奉太白金星的太白殿。
太白殿裡的庭院中,金冠白衫的太白金星,手裡倚著一柄拂塵,盤坐在銀杏樹下,捻著一枚白子,舉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