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調帶著三分打趣,但惶恐的心情是實打實的。這可是孤峰啊,吊橋是通往外界的唯一途徑。這一斷,還有活著回去的機會嗎?這裡什麼都沒有,不凍死,也得活活餓死。
不過太傅倒是處變不驚,宜鸞本以為他會安慰她,說不要緊,一定會有人來救他們的,沒想到他眉頭一皺,說這是障眼法。
障眼法?宜鸞蹲下來,在原本可以落腳的地方拿手劃拉了兩下,“老師您瞧,踩下去會粉身碎骨的。”
太傅抿了抿唇,臉上的淡漠似乎也有了裂痕。
宜鸞聽見對岸隱約有人聲,吊橋斷裂驚動了道觀里的人。她心裡雖慌,但絕不能亂了方寸,回過神來勉強對太傅笑了笑,“老師別著急,肯定有辦法回去的。”
太傅蹙眉望向對岸,視線仿佛能夠穿破雲霧,“有多少人知道你在這裡?”
宜鸞說很多,“我身邊的女官,還有引路的小道童。橋一斷,消息一定會稟報上去,如今全道觀的人肯定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便不能另想辦法了。太傅微嘆了口氣,這個學生,是上天派來讓他渡劫的。
宜鸞很惆悵,甚至暗暗猜測,不會是排云為了給她創造獨處的機會,有意割斷了吊橋吧!細想想,又不太可能,這不是助她一臂之力,是助她快快上西天。
總之橋是斷了,回不去了,這奇峰險峻,又沒有太陽,肉體凡胎經不得磋磨啊。宜鸞道:“站在這裡怕得慌,老師,咱們退回去吧,等人來救咱們。”
霧氣越來越濃厚,一點沒有要消散的意思。宜鸞回到石桌旁,裹緊斗篷又坐下了,腦子裡開始胡思亂想,不知什麼時候能脫困,萬一困上十天半個月,人會被逼瘋,孤男寡女的,太傅不會對她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吧?
抬眼看,太傅還是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並不因這件事感到困擾。他沿著白石峰的邊緣走了一圈,人在霧氣中忽隱忽現,宜鸞有點擔心,怕他會隨時消失,就剩自己一個人。
好在多慮了,不多會兒太傅撿了一堆柴火回來,毫不猶豫地撕了書,用來引火。
宜鸞看他生火,還在好奇他的火石從哪兒來,但那被撕得七零八落的孤本殘卷,看上去更讓人心疼。她說:“老師不是讀書人嗎?好好的書,燒了真可惜。”
太傅聞言抬了抬眼,“讀書不好的人,難道也會愛書?”見她啞口無言,重又垂下了眼,“緊要關頭,人比書重要,凡事要懂得變通,臣總不能為了護書,讓殿下凍死在這裡。”
有道理!宜鸞很感動,“老師果然關心我。”
太傅指尖捻著書頁,點燃了細小的枯枝,“內容臣都背下來了,回去重抄一本就是了。對面要來營救,一時半刻難以辦到,殿下得積蓄熱量,免得失溫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