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這個被他冷落了幾十年的男子,在最後時刻卻是唯一留在自己身邊的,這份重視必然是獨一無二的了,他卻自動忽略了富昭然臉上那淡然的表情,富昭然看到他的時候眼底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仿佛他是什麼無關緊要的阿貓阿狗,亦或者一個死了多年的人。
李永裕已經看不到這些了,他固執的將這父子倆叫到身邊,對他們說著令人作嘔的謊話。
「朕這一生唯一愛過的便是然兒你了,你是朕身邊唯一的男子,在朕的心裡也是獨一無二的。」
他大概忘記了他對多少人說過類似的話。
「後宮太險惡了,朕怎麼忍心把你推到風口浪尖呢,所以冷落你都是為了保護你,然兒這般聰明,一定能明白朕的良苦用心吧。」
「小六果然不愧是我們的兒子啊,那些個沒良心的都想要朕的位子,他們都想要朕死,只有小六對朕好。」
「小六放心,李家的江山誰也別想染指,朕只相信你。」
……
李永裕不厭其煩的說著這些話,到了後來連他自己都信了,唯獨兩個聽眾從始至終都面無表情。
李永裕時而說著噁心的謊言,時而又大罵溫家逆賊,罵著罵著又開始罵蕭元赫,罵遠在西南的孫岐山……亦或者罵死去的五皇子,罵其他皇子白眼狼,罵急了連六皇子也罵,大概是忘了六皇子就坐在一旁。
反正在他眼裡全都是想要謀奪他江山的亂臣賊子,全都罪該萬死。
皇上已經瘋了,李承照想。
然後就在這時候,他猛然聽到了一道讓他靈魂震顫的聲音。
「這老東西這麼聒噪,你是怎麼受得了的?」
孫子柏略帶嫌棄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父子倆當即震驚的轉頭,而後就見孫子柏竟然就在這大白天的,這麼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皇帝的寢宮裡,且他身邊還站著一個相貌俊美的長髮男子。
「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六皇子心底震顫,雖然他在宮裡也有幾個眼線,可如今皇宮基本在蕭家掌控之下,這人是如何進來的,而且還是大白天?這人已經膽大妄為到了這樣的地步了嗎?還是說此人的實力遠在他們想像之外?
六皇子忽然想到前幾日冷宮的那場大火,蘭妃不就是在孫子柏見過她之後才自殺的嗎?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六皇子忽然只覺得腳底生寒,他本能的幾步過去就擋在了昭貴君的面前,眼裡全是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