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夫道:「老朽也覺得奇怪,照理說蘇校尉已中毒至少一個時辰以上,早該氣絕身亡,不知怎麼撐到了現在,或許就是撐得太久,五臟才會腐壞至此。」
戚大將軍道:「既確定是半炷紅,怎還不快配解藥?!」
劉大夫為難道:「不是老朽不配,實在是湊不齊那許多珍惜的藥材,再則,五臟都爛成渣滓了,就算有解藥也……老朽實在無能為力。」
圍在帳外的將士趴在門口焦急地等著,聽到他們的蘇校尉沒救了,已有人忍不住哭了起來,七尺男兒落淚,哭得是這半年多出生入死的情誼,哭得是他們征戰沙場保家衛國,最後沒能光榮的馬革裹屍,卻死在了自己人手裡!
宮裡那群蛇蠍文臣,以往總看不起粗俗武將,貶低他們的戰功,他們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與他們計較,可他們為了私慾罔顧百姓,毒害忠良,實該千刀萬剮!!
帳篷外撲撲通通跪倒了一大片,將士們摘掉頭盔,跪在泥水中,一個個一言不發,只求他們的蘇校尉能絕處逢生。哪怕他們知道希望渺茫,卻還是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就像蘇校尉曾經說過的,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能輕言放棄。
號角旌旗,折戟埋骨,笑看萬里黃沙,把酒敬孤煙!
蘇校尉,你一定要撐下去!
不過多時,蘇校尉被朝中奸臣所害的消息傳遍軍營,整個軍營氣氛沉悶,還沒來得及揚起的大獲全勝的喜悅,被迎頭澆了一盆冷水,寒了二十萬將士的心。
昭陽始終站在那裡看著秦青魚,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與她隔離開來,只有秦青魚一個人躺在她的世界,抽搐著,吐著血。
抽搐著抽搐著,秦青魚漸漸不動了,昭陽看著軍醫神情悲痛地衝著眾人說了句什麼,所有人都悲痛欲絕,連戚大將軍都摘了頭盔,老眼含淚。
有人過來邊哭邊沖昭陽說著什麼,那聲音根本穿不透無形的屏障,傳不進昭陽的耳朵。
昭陽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一張張悲痛的臉,像是看著一張張一模一樣的面具,她分不清他們是誰,只有秦青魚慘白髮青的臉同他們不一樣。
昭陽緩緩走了過去,人們自動讓開,昭陽抬手,輕輕摸向秦青魚的脖子,沒有摸到跳動的動脈,再摸向鼻息,鼻孔還殘留著黑血,那血暈著一點銀光,光痕紋絲不動,感受不到丁點空氣的流動。
秦青魚死了。
這次是真的。
「公主節哀啊。」
「公主切莫太傷心。」
「公主……」
昭陽公主平靜得匪夷所思,看上去像是毫不在乎,可那眼底死灰般的沉寂,卻又讓人不寒而慄。
漸漸沒人敢再說話,眾人都看著昭陽公主,怕她承受不住突然做出什麼可怕舉動,可並沒有,昭陽公主只是確認了下秦青魚的確真的死了,便轉身朝帳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