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右無事,坐著也是無聊,就當個故事聽聽,」白璧成道,「難道陸司獄嫌我礙事了?」
「不敢!不敢!」陸長留忙道,「只是我爹爹教導,白侯奉聖旨在黔州休養,絕不能輕易打攪。」
他提到父親,白璧成修眉輕挑:「不知令尊是朝中哪位大人?」
「家父名諱,上陸下峭。」陸長留拱拱手。
「原來是兵部尚書陸大人的公子,」白璧成流露些許驚異,「失敬,失敬!只是陸公子本該有大好前途,為何跑到黔州來作司獄?」
陸長留最喜歡被問此事,此時清了嗓子朗聲道:「下官在刑獄上很有心得,因而考入大理寺任職,也許表現尚可,上月初被放到黔州歷練。」
「原來陸司獄是大理寺的外任,」白璧成聽出他的炫耀,「看你年紀輕輕,不想已是刑獄高手,著實厲害!聽說外任不過一年半載,之後還是要回大理寺的。」
「是要回去的。」陸長留既得意又羞澀,「下官到黔州之後,多次拜見侯爺,但您府上說,您進京看病去了。」
「不過是咳喘症,皇上掛念,命我進京看病,我便奉旨去了。」白璧成笑道,「不想叫陸司獄白跑了幾趟,慚愧,慚愧。」
陸長留六品小官,拜到侯府白璧成也不會見,但他若自稱陸峭之子,白璧成是要給三分薄面。這裡頭一段人情,只怕含山都能聽懂,然而陸長留卻愣頭青似的信以為真,興高采烈道:「看來我與侯爺很是有緣,終於在松林坡遇上了!侯爺有所不知,我對您十分景仰,今日能夠相見,實在高興極了!」
瞧他興奮到「下官」也換成「我」了,含山忍不住嘲諷:「侯爺,許典史,你們快講講案子吧,我現在不只想聽故事,也想一睹陸大人的刑獄風采呢!」
她衣著寒素,又跟著白璧成送茶送薑湯,陸長留和許照都當她是白璧成的貼身美婢,聽她公然插話案情,不由怔了怔。
白璧成亦有覺察,打著圓場道:「許典史,咱們接著說下去罷,許仁溺死在林前河裡,是誰先發現的?」
他發話了,許照只得回憶起來。
「這說起來,是卑職最先發現屍體的。事發前一天,卑職在縣裡的回春醫館撞見許仁,他攔著我,說三嬸的失蹤案有了眉目,要我跟他回家去看看。當時我另有公務,便同他約好第二天去松林坡。等到第二日點了卯,我帶了個捕快騎馬過來,天實在太熱,進林子到了林前河,我們就想著洗把臉舒爽一下,結果,看見一個人泡在水裡。」
「是許仁嗎?」陸長留問。
「我們把人撈出來一看,正是許仁!他當時已經沒氣了,之後卑職讓捕回去報信,自己守在河邊現場。」
「你發現許仁時,他是在河邊,還是在河中間?」白璧成問。
「回侯爺的話,許仁靠近岸邊,但整個人浸在水裡,並不是只有頭部或半截身子浸在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