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大人不必只是,」陸長留大大咧咧道,「侯爺並不想插手你斷案,侯爺只是等我的,這意思你清楚了罷?」
他是兵部尚書的兒子,親爹手握實權,不像白璧成小心翼翼。見他炮筒子般實話實說,耿予闊也只能賠笑:「許宅案已然完結,怎好再牽扯陸司獄的精力?」
「督辦郡縣案件,本是州府司獄的職責,耿大人不必客氣,我既然在南譙,就等這樁案子審完再走吧!」
耿予闊肚子裡罵娘,臉上仍舊笑著:「既是如此,人命官司少不得走一趟,侯爺若有興趣,不如隨下官走一趟彩雲綢莊。」
縣裡出了命案,苦主親自來報,驗屍時縣令要到場。這規矩陸長留自然知道,他早已坐不住,此時便跳了起來:「這很是應該,咱們動身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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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璋園瀰漫著悽慘氣氛,合家老少全都聚在前院,韓知賢坐在一張椅上發愣,身後兩個奶媽子摟著個嗚嗚咽咽的小童,是紫仲俊和韓溱溱唯一的兒子紫耀庭。
「岳丈,」紫仲俊趨前恭聲道,「小婿請了耿大人來主持公道,同來的還有白侯爺和黔州府的陸大人。」
韓知賢並不在意那一串官名,只是點了點頭,紫仲俊見他沒有逢迎的意思,想到韓溱溱新喪,也不敢太過打擾,只得訕然退開一邊。
知道耿予闊要來,王捕頭早已帶著保甲布置妥當現場,此時延請耿予闊上座,又另設兩把圈椅請白璧成和陸長留坐了,又叫來幾個鄰居,要替驗屍做個見證。
前院臨時搭起草棚,四面用白布擋了三面,只留了一面,能叫人遠遠看著仵作在裡面做事,也算是給死者的禮遇。縣裡的趙仵作提前到場,現場和屍身都大略看過,此時正式開啟驗屍格目,一項項填寫清楚。
這一日又是艷陽高照,璋園雖有樹蔭蔽日,但也抗不過熱,沒坐一會兒,在場眾人便已是汗如雨下,含山站在白璧成身後,只覺得又熱又困,腦袋也仿佛腫起來似的。
她撐不住,想要退出人群,白璧成叫住了問:「去哪?」
「太熱了,我找個涼蔭處歇歇。」
「這是別人家裡,如何能夠亂走?」白璧成嗔她一眼,卻道,「要麼我帶你去綢莊走走,我瞧你這幾身衣裳,料子也朽得很,顏色也分不清,不如做兩件新的。」
「做新衣裙?」含山吃驚,「侯爺給錢嗎?」
「我每日給你五兩銀子,算算該有二十兩了,難道做不得一件衣裙?」白璧成奇道,「還有,我若幫你找到了冷三秋,拿到了一萬兩紋銀,可是要抽報酬的!」
含山睜大眼睛正要還價,轉念一想,去綢莊轉轉也可以不買,又何必同他費口舌?再要扯到冷三秋,一萬兩銀子抽一成也要一千兩,豈不肉痛?眼下又熱又困,還是去綢莊走走圖個涼爽!
因此她哼一聲,道:「自己買便自己買,侯爺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