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番話說得風輕語淡,然而傳遞出的陰寒之意卻透入骨髓,窗外蟲鳴唧唧,還是初秋穿薄衫的時候,陸長留卻覺得身上一陣發冷。
「含山!你這是怎麼了?此話太過惡毒,並不像你能說出來的!」
「說幾句話算什麼惡毒?」含山起身行了一禮,「侯爺,我身子不舒服,要回去歇歇,不能陪你們聽故事了。」
她說罷了,也不等白璧成答話,轉身便走了。素月冷眼旁觀,只覺得含山輕慢無禮,不由氣道:「侯府的規矩叫人看不懂,她是什麼人?告退時也不向郡主行禮?」
嘉南亦有感覺,但她向來藏得住事,反倒嗔一眼素月,輕斥道:「我瞧不懂規矩的是你!侯爺坐在這裡,哪裡輪到你挑禮?」
陸長留曉得白璧成不肯責備含山,又怕他在郡主面前吃虧,便搶著說道:「郡主莫怪!含山並非府里下人,她是替侯爺看診施針的游醫。她向來率性,侯爺也不肯拘著她,若是冒犯了郡主,還請恕罪。」
游醫?
嘉南眼睛微轉,心想含山竟不是通房丫頭?這卻是好事,叫她心裡忽然輕鬆了,試問誰願意見著未來夫君有美妾在側?
「不妨事,」嘉南眯眼笑道,「有才華的都有個性,我們這樣什麼都不會的,只能修個性子好罷了。」
誰知陸長留聽了這話,起身恭恭敬敬行個大禮,由衷道:「郡主之前急婢女所急,是為宅心仁厚,現下又能體恤含山,是為休休有容,如此風采實在叫長留敬服。」
「一點小事罷了,陸司獄不必行此大禮。」
嘉南不料他如此認真,正要伸手去扶,陸長留卻又抱拳稟道:「如若王爺和郡主不棄,長留願效犬馬之勞,必定輔助侯爺找到七公主,不辜負貴妃娘娘的十日之期!」
他一番慷慨激昂剛說完,白璧成忍不住:「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能找到七公主了?」
「侯爺,郡主已經坐在這了,難道你不幫她?」陸長留奇道。
「陸司獄,此事你不該為難侯爺。」黃芮以插話道,「既沒繡像也沒線索,如此找人便似大海撈針一般,還要在十天內撈出來,侯爺又不是神仙,他如何能做到?」
陸長留無話可說,只是同嘉南一樣,眼巴巴地瞅著白璧成,指望他說兩句叫人心安的話。白璧成給他倆瞅得沒辦法,只好先扯開來:「且不說能不能找到人,但我有一事想問問郡主。」
「侯爺請講,」嘉南忙說,「只要我知道的,必定告訴侯爺。」
「凜濤殿這名字不俗,它為何會被棄做冷宮?難道是秦妃娘娘被廢前的宮院?」
「秦妃被廢前住在碧坤宮,那是最得寵的妃子居住之地,前年大修之後,賞給宸貴妃做了寢宮。」嘉南道,「至於凜濤殿嘛,是因為殿前種了一百零八棵松樹,每到風入松林就會發出嗚咽之聲,聽著像是鬼哭一般,因此被厭棄成了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