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書的最後,有鄭自在與贏起的簽字。而這張疊得皺巴巴的錢,背面仿佛還有字影子,白璧成將它翻過來,看到匆匆寫就的五個名字:潘紅玉、祝正鐸、言年、袁江望、刀五。
這些字不像是尋常筆墨寫就,像是用木炭或者沾了炭粉的木棍寫的,寫得急急忙忙,墨色時有時無,有幾處還把紙戳破了。
「你還記得與我們同玩一局的富貴公子嗎?」白璧成道,「他有句話說得很好,吉祥賭坊若無獲利,為何操辦芥子局?」
他說著將契約書遞與陸長留:「這應該是答案,舒澤安是個託兒,他是芥子局留到最後的那個人,能拿到五百兩銀子的酬勞,剩下的二萬餘兩,都是吉祥賭坊的收入。」
陸長留接過契約書,看得一頭霧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就要問鄭自在了,」白璧成說,「他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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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長留帶著捕頭衙役到吉祥賭坊拿人時,鄭自在正在書房把玩一塊渾圓的丑石頭。他把石頭擦了擦,舉在手裡對著天光照照,猜測它能切出綠汪汪的頂級翡翠。
就在這時候,帳房師爺急匆匆進來,說:「鄭老闆,外頭來了好多官差,說要見你!」
鄭自在不緊不慢捋了捋鬍鬚:「官差是怎麼說的?是請我出去見面,還是叫我出去見面?」
「是……,叫!」帳房師爺回憶著,又補充:「很兇!」
賭場最怕叫官差鬧騰,用他們這行的說法,這樣觸霉頭的事散財運,被官差鬧過的賭場大多不景氣,賭客最迷信的,不喜歡觸霉頭的賭場。
因此各家賭場都打點官府。做官的不屑與他們結交,因為賭場不是正經生意,但豐厚的油水卻又捨不得,因此只派些小吏與他們通消息。今天官府來辦事,居然沒有事先打招呼的,這不正常,也是帳房師爺著急的原因。
然而鄭自在仿佛胸有成竹,卻問:「赤棠在哪裡?」
這時候了還惦記赤棠姑娘?帳房師爺怔了怔,還是說:「應該在自己屋裡,她今日沒別的事。」
「好!把她看住了,只要她不跑,天塌下來都不怕!」鄭自在說罷站起身,又道,「你帶幾個人守著赤棠,還有你們時常喝酒送錢的那捕頭幹吏,叫他們快來解圍!我先出去會會官差。」
鄭自在說罷,邁著四方步走出書房,他穿過遊廊、踱過放置湖石池塘,進了賭坊前廳。廳里早已站滿了官差,連通向二樓的樓梯上都是官差,客人都被攆了出去,有些意猶未盡地站在門口,伸頭縮腦地想看熱鬧。
鄭自在看了看計時沙漏,申時三刻,這是賭場熱場子的時間,許多客人來此用飯喝茶,準備痛快玩一晚上,官差這時候來辦事,可算是打擾了生意。
帶著幾分不滿,鄭自在走到廳上待客處,看見換了官服昂頭挺胸的陸長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