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留的確不大聰明,也沒什麼查案的經驗,但他勤勉誠懇,可托大事。白璧成點了點頭,這才說:「現下事急,你先把這兩件事辦了,至於為什麼,之後我再細說。」
陸長留見他說得鄭重,不敢再作耽擱,答應一聲便從側門繞出去了。這裡白璧成靜立思忖,想要把五人案從頭到尾捋個清楚,然而卻聽見陶子貢在猛拍驚堂木。
一片山響之中,公堂外的議論聲才被鎮住。陶子貢惱火道:「再有叫囂起鬨的,全部叉出去!」
別的都罷了,熱鬧不能不看,這一聲喊很起作用,人群立即安靜下來。陶子貢遙指言洵:「你不是原告嗎!怎麼跑到外頭去了!還不快進來!」
公差鬆了水火棍,言洵瀟灑上公堂,還沒坐下去的嘉南「嘩」地又站了起來,好在有垂紗斗笠遮掩,沒人看見她驚掉下巴。言洵曉得自己瞞不過嘉南,但含山要被誣陷了,他此時顧不得被嘉南認出來了。
「陶大人!」言洵拱手道,「此人言語無狀,貌似瘋癲,他說的話可不能認真聽!」
「嚴公子這是怕了?」鄭自在哈哈大笑,「您敲鼓告我刁狀時,可是快活得很啊,怎麼我提到公主,你就怕了?」
「我怕你胡說八道嗎?」言洵也大笑道,「口口聲聲說七公主,請問七公主在哪裡?不會是你編出來的吧!」
「你要見七公主?那可問不得我!」鄭自在得意道,「我說一人,瞧你敢不敢問他要人!」
言洵愣了愣,暗想這傢伙莫非說的是我?他見過我?
沒等他想明白,鄭自在已經向陶子貢稟道:「陶大人!七公主現下就在清平侯的府中!你們若不信我所說,只管帶人去搜!」
此言一出,公堂外又是一陣大嘩,但這次沒有好事者喊口號了,喊口號的人也懵掉了。在一片驚嘆和議論聲中,嘉南立即喝道:「七公主怎麼可能在侯府?你莫要胡說!」
然而嘉南的聲音在陶子貢聽來很遙遠,他只覺得眼前起霧,一樁小小的賭坊騙錢案能夠演變成這樣,他是萬萬沒想到。
他沒有急著喊肅靜,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白璧成,吵嚷之中,白璧成仍是不慌不忙,他周身仿佛騰著冰霧結界,把嘈擾紛亂的人群隔絕在十里之外。
同白璧成一樣,陶子貢也是武職,也做到一州都護,但同白璧成相比,他只算庸懦之輩。他想除掉白璧成,不只是夏國公一黨幾番叮囑,也不只是美人在懷時常吹風,他內心恨著白璧成,是因為雪夜盟。
已經被剝去實權的人,甚至只剩下半條命,還有曾經的部下誓死追隨,而這些舊部,分明是陶子貢統率的府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