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藍條親兵
見含山好奇齊遠山的父親,白璧成再度想起塵封於記憶深處的往事。
齊遠山的父親齊渭江為人也仗義好結交,因此在玉州府軍里人緣極好,與白璧成更是要好。當年他倆是左、右游擊將軍,有一次羥邦大軍來襲,齊渭江與白璧成受命從左右兩翼迂迴包抄。但是到了陣前,白璧成根據當時情勢做了判斷,與傅柳帶五百精兵一夜奔襲,以快制快打擊羥邦騎兵的後方,與前軍前後夾擊,將羥邦殺得大敗。
原本打了個勝仗是好事,但羥邦潰軍逃跑時,正好遭遇齊渭江。羥邦本就兇殘,為了逃命更是放開手腳拼命,將齊渭江的一支人馬殺得大敗不說,還取了齊渭江首級,只留下一具無頭屍掛在樹上。
齊渭江慘死後,也有人說是白璧成的錯,如若他不奔襲敵人後方,也不會把羥邦潰軍逼得殺紅了眼,但也有人說,齊渭江就是本領不濟,換作白璧成與潰軍遭遇,照樣殺得羥邦人仰馬翻。
彼時的玉州都督不聽閒言,給白璧成記了頭功,從此將他推上了一代名將的大道。消息傳出來,齊渭江的妻子也不知怎麼,就一頭撞死了。
白璧成情知這是聽了流言蜚語,認定齊渭江是白璧成間接害死。所謂窮寇莫追,遇見潰軍最好的法子是撥馬讓道,這事齊渭江不會不知,傅柳心直口快,說齊渭江此舉是為了撈功,免得叫白璧成全占了功勞。
但白璧成看齊遠山孤兒可憐,還是將他帶在身邊。
含山聽白璧成說罷,不由問道:「你收養齊遠山時,他是幾歲孩童?」
「那年我十七歲,遠山只不過七歲。」
「七歲不小啦,」含山皺眉,「我七歲那年,膳房的老太監欺負藍姑,給我們吃餿飯,我都記得清清楚楚!齊遠山遭此巨變,他肯定記得很清楚。」
白璧成愣了愣,他倒從沒想過,七歲孩童是能記事了。
「你受封賞,他家破人亡,想來應該是恨你的。我若是齊遠山,肯定要牴觸你,就算你待我好,也要過很多很多年,才能偷偷原諒你,可是齊遠山待你那樣親熱,仿佛從無芥蒂一般。」
白璧成沒有答話,心裡也犯了嘀咕。但收養齊遠山時,他自己也只有十七歲,戰場上的明刀明槍他都懂,人心裡的幽微曲折他並不明白,這些年受困於「清平侯」,看多了世態炎涼,許多當年不懂的事,如今卻心下雪亮了。
「侯爺……」
含山正要再說薰香一事,打眼卻見齊遠山走了過來,他笑盈盈遞上一隻水囊,道:「哥哥多喝點水罷,秋天燥熱。」
白璧成聞言抬眸,許是受了含山影響,他忽然覺得齊遠山的笑容太燦爛了,燦爛得有點假。
「哥哥,」齊遠山就勢坐下,問,「官兵會不會追到山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