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常來看診的袁太醫的確受太子案牽累,這幾日不便出診,」盧玲珍笑道,「這是句實話,因此敢說出去。」
「袁太醫?可是院判袁兮風?」
「正是!袁院判與夫君交好,因此請他來看診,聽說太子被毒殺那晚是袁院判值夜,也是他先趕到太子寢宮的!」盧玲珍嘆道,「因此宮裡傳下話來,太子案了結之前,袁院判不再當值,他也不敢隨意出診,去請的都拒絕了。」
聽說師父被卷在太子案里,含山更加坐不住,道:「請顧夫人安排我出府,皇后娘娘要帶的話,我同侯爺講清就是。」
盧玲珍大喜道:「等到傍晚時分,方姑會帶個小丫鬟給你送菜,你再扮作丫鬟出來,那時候僕役正在換班,不會仔細查看。」
「方姑可靠嗎?」
「放心吧,她是我母家過來的。」盧玲珍道,「多謝殿下援手皇后娘娘,事成之後,娘娘必定舉全族之力,力保白侯與殿下脫罪免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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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向晚,方姑果然帶著個小丫鬟到跨院來,說顧夫人頭痛緩解,讓小廚房做了兩道菜感謝含山。菜送進屋裡,含山便與丫鬟換了服色,又拿了提盒跟方姑出去。
之後,方姑送含山從後門出去,她是陪嫁過來的,在府里地位不同,僕役不敢為難她。臨出門時,方姑遞了盞燈給含山,說天黑下來了,讓她小心行走。
含山道了謝,接了燈籠走了。顧府後門是條小巷,轉出去便是街市,酒樓茶鋪、妓館樂坊、賭場琴室,一個個挑了燈亮起鋪子,撲面而來的繁華熱鬧。
含山走了幾步,暗想白璧成說得對,除了松潘關有羥邦作亂,這天下仍算得安定清平。若是曉天星在平州起事,只怕是給了腹背一擊,朝廷更加無力應對羥邦,等到異族南下並著亂軍北上,天下必然大亂,到那時無辜百姓流離失所,才是令人唏噓之事。
暮色低垂,顧夫人的族兄應該不在大理寺了,找他須等到明日。含山本想去找紫仲俊,但她忽然改了主意,想去看看袁兮風。
她自小能依賴的兩個人,就是洪剛和袁兮風,這次回京,她很想看望師父,又怕給他添麻煩。此時得知袁兮風牽扯到太子案里,她又擔心又著急,想去看看袁兮風。
之前從方姑那裡打聽到袁兮風的住處,含山問著路往盧宅走去,越走天色越黑,等到了盧宅巷口,天已完全黑透了。她穿著丫鬟服色,提著有錢人家才用得起的羊角燈籠,看著像出府跑腿的,一路上並不引人注目,等到了小巷子裡,更是四下悄靜無聲,只有石板路在月光下泛著光。
受師父照拂多年,含山還是第一次到袁兮風家裡,她不免心潮起伏,既渴望又緊張。朝中太醫都是世代相傳,袁家行醫多年,習慣在門楣邊掛一隻白底藍邊的燈籠,方姑也關照過含山,見到燈籠便是袁太醫的宅子。
含山遠遠瞧見燈籠,便加快腳步趕過去,她轉過門牆要去叩門,打眼便見門檐下站著一個人,含山急忙退後兩步,只覺得這裡站個人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