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敢在這行兇,難道不怕殿裡的冤魂嗎!」含山亮開嗓子,「別忘了這裡是凜濤殿!它被棄作冷宮,因為這是萬鬼同悲的聚陰之地!」
她一言既罷,便似驚動了鬼神一般,卻聽一陣風過,殿外松林里悲鳴陣陣,伴著窸窣翻滾之聲,像有無數人哭喊著要奔進殿來。皇宮之中哪有不信鬼神的人?眾侍衛只覺後背陰風陣陣,不由得一個個縮了脖子,將對著言洵的鋼刀轉向了門外。
夏宇川冷笑一聲:「小丫頭妖言惑眾!凜濤殿裡若有冤魂,豈容你長到一十八歲!來人!將這兩個禍害聖駕的拿下!」
他一言既罷,卻聽殿外有人沉聲道:「本宮看看誰敢!」
這聲音清越,言洵立時聽了出來,便大聲叫道:「母后來了!兒臣恭迎母后!」
轉瞬之間,凜濤殿外已是火把透亮,腳步雜沓,不多時,盧皇后在一眾護佑中跨進殿來,立即有侍衛衝進大殿,將夏宇川和鎮南衛逼在牆角。夏宇川這才驚慌地問:「皇后娘娘!你是怎麼進來的!」
他帶人進來時,早已將凜濤殿周遭圍定,就算是只烏鴉也難輕易飛進來,怎麼皇后卻能大搖大擺地進來!然而盧皇后身後轉出一人,卻向夏宇川道:「夏指揮使,你指揮鎮南衛多年,可知十個鎮南衛里,就有三個我雪夜盟將士?」
「顧淮卓!」夏宇川睜大眼睛,「你!你還想著白璧成!」
「嘖,此言差矣!」顧淮卓奇道,「臣下忠君盡職而已,與白璧成何干?」
「好了,別同他們廢話!」盧皇后寒聲道,「傳本宮懿旨,夏宇川狼子野心,意圖殺害皇子,著打入大理寺獄待審,鎮南衛指揮使由顧淮卓暫領!」
在一片領命聲里,盧皇后走到皇帝的屍身前,她跪下叩了幾叩,卻問蘇有禾:「蘇公公,聖上臨終前可有旨意,著何人繼承大位?」
皇后來了,大勢已定,蘇有禾不敢再打馬虎眼,老老實實跪好道:「啟稟娘娘,聖上將大位傳於三殿下,非只老奴,含山殿下、陳遇安,以及跟著老奴的兩個小監都聽到的。」
「好。」
皇后鳳目微轉,看到含山時卻微微頷首。含山不顧別的,撲通一聲跪下道:「皇后娘娘,含山還有一事奏報,這張白絹是從這襲青袍中飄出來的,請娘娘過目!」
適才言洵和蘇有禾只顧查看皇帝,無暇在意其他,只有含山站在那裡心潮起伏,既不敢相信皇帝能急病發作,也不敢相信她一句誓言,便能立時成真。
難道這凜濤殿裡,真的有鬼神聚集?
說到誓言,含山想起從青衫里迸出的那片薄絹,她跪在地上摸到了,拾起來仔細瞧瞧,那上頭有字,但不是用尋常筆墨,而是用一種白色顏料書寫的。
白絹上寫白字,一時間根本瞧不清楚,但這領青蟬翼是從碧坤宮捎給夏國公的提盒裡拿到的,含山不敢怠慢,所幸凜濤殿積滿灰塵,含山便抓起塵土塗抹在薄絹之上。
顏料干透後易凸起,更易吃灰,漸漸地顯出字來,含山凝目看去,那是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