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有許久都沒有這麼脆弱過了。
自從有了瑜莊,我也算是走上了人生巔峰,不再被輕視瞧不起,受到很多人的尊敬和討好。我沒有驕傲,但心態必然會有一些改變,我的位置和身份需要我必須要有一定的抗壓能力,不允許我再脆弱下去。
可是突如其來的殘忍真相一瞬間就讓我崩潰了,我承認,這樣的真相我承受不起。
我知道,人在過於情緒激動的時候,做出的決定都是不理智的,所以我在儘量讓自己冷靜。可是我發現我根本無法冷靜,知道真相以後,我心中已被恨意填滿,那種迫不及待想報仇的心理讓我根本就沒有理智。
許亞非雖然已經不在醫院上班了,但他也會每天來看我,給我換藥,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勸我好好休息。他應該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了,明白這個時候說什麼我也聽不進去。
兩天沒有下床,時而聽見孩子的哭聲,我也無動於衷。
這兩天我總是想起小時候,想起爸爸媽媽,我許久都沒有這麼強烈地想念過他們了。身為女兒我是無能的,竟然這麼多年都不知道那場意外並非意外,我爸他死是很冤。想起這些,那種愧疚感就幾乎要將我吞噬。
薛度雲這兩天也哪兒也沒去,每頓都親自把飯菜端上來,他又原封不動地把冷掉的端下去。
看那些菜色,我知道,是他親手做的,全都是我愛吃的東西。
可傷心,痛恨,愧疚填滿了我的匈口,我根本感受不到餓。
第二天的晚上,晚飯端上來,我仍然半口未動。
薛度雲沒急著端走,而是在床邊坐了下來。
「沈瑜,所以你現在是把我當你的仇人,是嗎?」他突然問。
我心痛且茫然地望向他。
有嗎?有的吧!否則我怎麼會一想起與他的經歷就痛苦呢?
薛度雲慘澹地勾了勾唇。
「如果你把我當你的仇人,那你更應該堅強起來,而不是像你現在這樣,絕食不過是親者痛,仇者快,餓死了你自己,還怎麼報仇?」
他用這樣的語言來激將我,可我沒被他激起鬥志,卻突然覺得好心酸。
薛度雲再次把冷掉的飯菜端走。
當夜幕降臨時,許亞非來了。
其實我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替我取出手背上的針,考了體溫後,他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沈瑜,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有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能控制的,就像你當初,面對那種悲劇,也只能選擇接受,而無法去改變它。度雲他是無辜的!」
我緩緩望著他,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那份真誠,
其實經過這兩天,我也已經冷靜了不少。
許亞非走了之後,我下了床,開門走了出去。
樓下傳來哭聲,我走向樓梯口。
「乖,別鬧了,媽媽不舒服,不要吵到她休息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