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天青色的常服顯出安啟轍瘦長的身形,他比安虎高半頭,說起話來總是說五分留三分再試探兩分,如此斜睨著他很是少見。
穆晉安知道,這位再怎麼圓滑,也是侯府中出來的世子爺未來的誠陽侯。
事出有因,錯處也全在他身上。
「世子爺,屏凡不是什麼鶯鶯燕燕,她是一名會扎針之術的女大夫。」
安啟轍冷哼,剛才安虎一再告誡正事要緊,可想起最近軍中的謠言心裡便止不住的想質問這位昭毅將軍,他名義上的未來女婿。
「無風不起浪,我就說軍中這些漢子沒那麼閒傳些有的沒的,果不其然,你這個日理萬機的大將軍不過去了這小半日就如此親切稱呼這名女子。怎麼,大將軍是想娶妻前先在這西北納房小妾!」
坐在主位上的安虎正一手執白棋一手執黑棋下的歡,聞言迅速地落下一枚黑子吃掉原位的白子,這一子下得響動有些大,引得兩人側目。
安啟轍頭次對自家老父親生出些不滿,「父親你別怪我說話難聽,秋鶩是我女兒,我不護著她若是有些不知輕重地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真惹得女兒傷心可就晚了!」
還提醒道:「父親,你別忘了出門前你答應幫秋鶩看看她這未來夫婿。」
這話太過直白,有些不顧女兒家的矜持。
安虎咳嗽兩聲讓他適可而止,「我剛才說那麼多真是白費口舌。我和晉安本就有言在先,這門親事算是權宜之計,若是秋鶩當真與晉安有緣,老天自不會拆散有緣人;若他二人無緣,你總不能讓秋鶩嫁給一個不喜歡她的人吧。」
況且自家孫女出門前也沒直說什麼幫她看看未來夫婿的話。
穆晉安一揖到底,「請世子爺放心,不管我與二姑娘未來如何,只要這樁婚事還在我就不會做對不起二姑娘的事。至於屏凡,我確實是與她早就相識,也確實心悅於她。」
他說得很誠懇,把如何入京祭奠亡父,又如何舊疾發作找到安秋鶩診治,如此種種悉數說給安啟轍聽。
講到剛才互表心跡時,安啟轍再也聽不下去一掀帘子出了帷幄。
棋盤上安虎落下最後一子,沒輸沒贏是盤和棋。
「人呀,有時候何必較勁。」他這話有些說教得意味,穆晉安笑著坐到他對面,並不接話。
「你也忒實誠了,啟轍如此生氣是因為他是秋鶩的父親,當父親的為了自己的女兒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你如此說小心他因此記恨你。」
穆晉安目光灼灼地落在棋盤上,「只要侯爺與世子爺說明白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世子爺就算生氣,也會為了大局暫且忍耐。」
當初母親說起他的婚事,還拿出父親留下的關於與侯府聯姻的文書時他就起了疑,這世間沒有那麼湊巧的事。
父親去世前對這件事並沒有過隻字片語,緣何這麼湊巧在懷王找上他時母親便發現了這張文書。
他讓天一去好好查了一下,這樁親事是母親身邊的貼身嬤嬤無意間說出來的,文書也是她在收拾父親舊物時偶然找到交給母親的;順藤摸瓜,自然查到這背後有懷王的手筆,文書真假不可知,但只要誠陽侯府認下一切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