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夫妻間就該如此,直到那日他落了東西在家,稟明先生後回家去取,靜悄悄的院子裡隱隱傳來女子的哭泣聲。
循著聲音他看見伏在窗前的母親。
母親哭得隱忍,連肩膀抽動都十分克制。
他聽見母親把什麼東西摔在地上,傷心地叱問,「你既然早就心有所屬,何必來娶我!」
窗前的花叢擋住了視線,他貓著腰攀住欄杆往屋裡瞧,看見本該當值的父親彎下腰,不顧尊嚴地趴在地上去撿一幅畫。
畫卷鑲了圈金邊,他記起來那是父親束之高閣從不允許他碰觸的那一幅。
父親眷戀地撫摸著畫上的人,鄭重地收起來放回匣子裡。
秋風微涼,他打了個冷顫。
本該溫馨的內室里,兩人不過隔了幾步的距離卻又是如此的割裂和陌路。
母親還在哭泣,父親卻神色繾綣地想著另一個人,一個自己畢生都得不到,摸不著,更不該念著的人。
那是他第一次明白何為同床異夢。
也是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自己並不是父母恩愛的產物,而一個男人即使不愛一個女人,依然可以和她成婚生子。
被人捅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後,父親索性連那點淡淡的夫妻之情也不想維持。
他搬出了後院,去書房歇息。
母親出身官宦人家,拉不下臉面,只能時時對鏡垂淚,日子久了肉眼可見的憔悴了不少。
有時恍惚起來,竟把請安的他當成了父親,訴起了衷腸。
他尷尬地逃離了後院,瘋了一樣闖進父親的書房,翻出了那幅畫,畫上的女子拈花含笑,嬌俏地立在牡丹花叢中,人比花艷。
後來他才知道,那是江南大儒謝氏的嫡孫女,如今太醫院院使魏乙的夫人。
魏乙他見過,與這畫上的女子可稱得上是郎才女貌。
他眼中閃過厭惡,抬手欲毀了這幅畫,卻被趕來的父親攔住。
「你幹什麼!誰教的你小小年紀擅闖尊長的書房?!」
父親來奪,他死死拿著不放,惹怒了父親,被父親一把推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父親重新收好畫,把他攆出了書房。
這一次父親更加生氣了,搬出了嚴府,住進了御史台。
若不是這次先生誇了他,傳到父親耳中,想必他還見不到他。
他諷刺地勾了勾唇,曲著手臂埋下了頭。
馬車悠悠地走著,搖搖晃晃間他竟然睡了過去,夢裡是鞦韆上小姑娘衣袂翩躚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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