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也確實做到了。
即使後來阿姐積勞成疾,已是強弩之末,都仍給她找好了退路。
陸懷卿扎進雅依的懷裡,她聞到了熟悉的淡淡香料味,是在長安很難聞到的雪蓮香。
雅依下意識就抱緊了懷中的人,只是動作似乎有些僵硬,像是不太習慣如此親近。
陸懷卿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沾濕她的衣襟。
她心中有無數想要說的話,張了張嘴,才發現喉頭很乾,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好端端的哭什麼?」雅依皺著眉,像是想到了什麼,「難不成你又和塔木打架打輸呢?」
陸懷卿此時悲喜交加,沒有仔細聽雅依的話。
「阿娜還有阿塔呢?」陸懷卿問。
她知道漠北的人死後,都會飲下真珠河的水,忘卻前塵煩憂。
然後在鷹神和狼神的守護下,前往另一個世界。
陸懷卿以為這事阿姐他們一直在等自己,只想著一家人很快就能團聚,然後共飲河水轉世去了。
她卻沒想到雅依變了臉色,捂住她的嘴:「說了多少次,別提阿塔!」
「阿娜此次西征至少還要半月,你難不成又惹了什麼禍事?」雅依一臉瞭然,「告訴阿姐,我去替你擺平。」
陸懷卿聽到這話止了眼淚,她怔愣在原地。
正在此時,簾外傳來通報聲,說是「何懷之」來了。
陸懷卿聽到阿姐准了那人求見,然後她看到何懷之漲紅著臉,進來緊張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知道的這是讓她出去說話的意思。
但陸懷卿巋然不動,狐疑地盯著眼前人。
何懷之,她的,但他是大燕人,後來也回了大燕,成了傅葭臨的手下。
她明明記得直到她死,何懷之都還好好活著。他不僅好好活著,這人還在大燕的太醫院做著醫正。
他怎麼會在這裡?
何懷之見她不動,只好湊到她耳邊壓低嗓音:「銀雀,你還去不去和塔木賽馬?那些大燕商人還等著你救。」
銀雀……這是她的漠北名字,在漠北話里是珍珠的意思。
在前往大燕為質前,她就像這個名字般,是整個族人們捧在手心的草原明珠。
已經很久沒人如此喚陸懷卿了。
陸懷卿怔然許久,才回過神想剛才何懷之的話,大燕商人……
她想起來了,這是她十五歲的時候,那會兒她還年少輕狂,竟然覺得這只是塔木又一次尋常的挑釁。
卻沒想到被那人暗害,摔斷了手休養了好幾月,在漠北大亂時也成了累贅。
她唇角微微扯出笑意,卻沒什麼溫度,目光更是冷得可怕。
塔木與他阿塔趁著阿娜發動叛亂後,這樣的人怎麼還能有來世?
除非這不是死後的世界,而是她回到了一切發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