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陸懷卿這下傻眼了。
江蘺今日被那個崔遐折磨成那個樣子,結果這個江心月還能在這裡好好喝酒。
崔遐他這是還沒騰得出手,來收拾江心月不成?
江心月像是看穿了陸懷卿的想法,她輕笑一聲:「崔遐笨啊,他只知道嫁禍我著史夾帶悖逆之言是大罪,卻不知『太寧之事』是當今陛下的逆鱗。」
陸懷卿還是不明白,這跟江心月進了天牢還敢如此放縱有何關係。
「依父皇的多疑敏感,肯定不會相信你一個人小小的修撰敢犯這種錯……定會懷疑你背後有人故意引導這一切。」傅葭臨道。
陸懷卿這才想明白,她看著江心月脫口而出:「那陛下多半會親自召見你,到時候你若有傷,陛下極有可能懷疑是有人想屈打成招?」
「答對了!」江心月把酒壺塞到獄卒手裡,順帶塞給他幾兩碎銀,「明日的酒得再烈一些才好。」
她吩咐完獄卒,才看向兩人:「現在啊,崔遐恐怕和他爹崔應,正在長樂宮哭天喊娘求崔婉救救他們倆。」
「大膽!」獄卒斥責了一聲,「江心月,你怎敢直呼皇后娘娘的名諱!」
「當年太寧之時,若不是我師父江逾白千里奔襲救她,她怕是早就死在亂軍之中了。」江心月半點不在意獄卒的話。
她瞧了眼傅葭臨:「你看,她親生兒子恐怕都恨他那個母后。」
崔婉當年受過她師父的恩,承過陸將軍和陸尚書的義,結果最後卻在他們罹難時,次次冷眼旁觀。
這樣自私自利的人,也難怪連親生兒子都和她不親。
陸懷卿看傅葭臨默默出神,還以為他是生氣了,連忙伸手捏了捏傅葭臨的手,小聲道:「不要聽她亂說,醉酒之人的話信不得。」
傅葭臨偏過頭看她,笑著搖頭:「我沒有生氣。」
「你說錯了,我不恨我母后。」傅葭臨道。
他沒有說謊,他確實不恨他母后。
在回長安認親前,王垠安曾和他描述過正常的人家是什麼樣子的。
什麼慈愛的母親,什麼威嚴的父親,他那時也沒有期待,他就是有一點點好奇,好奇他的父母是否真的也是那樣。
而等真的進了京,他的那一點點好奇就煙消雲散了。
至於恨……傅葭臨曾無數次了結過旁人的生命,那些人死前大都會和他說「做鬼也不放過他」這種話。
如果那是恨的話,他確實不恨他母后,他也不恨任何人。
愛恨於一個作為兵器被養大的人來說,都太過奢侈而無用。
「你、你別說了!」陸懷卿不知道傅葭臨的沉默是因為什麼,但她見江心月還想說話,急忙打斷對方。
傅葭臨最記仇了,就算江蘺以後會和他造反,他也不一定會看在江蘺面上放過他師姐。
「小姑娘,別這麼怕嘛。你看好了,姐姐一句話,就讓他不生氣了。」江心月好笑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一個明明看起來薄情冷血卻會下意識擋在另一個人身前,一個膽子不大但又偏偏愛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