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繁成的手緊緊握住劍柄,他頓了頓,最後問:「殿下,為何……非要殺他?他是犯了何罪?」
「你既然喊我一聲殿下,就該聽從我的指令。」
或許是為了立威,或許是試探他們的忠誠,孔繁成已經分不清歷岑的想法,他看著眼前的血紅色漸漸蔓延,咬咬牙,走入其中。
他曾無數次地幻想過,如果那一日,他像項思淵一樣,沒有踏足那片密林,未來的幾萬個日夜,是否會好過許多。
天縱英才,也無法做到以一敵七。
孔繁成盯住鞋面上粘稠的血,握著劍的手無力垂下,他沉默地退至一邊,盡力不去看中央血肉斑駁的靈狐。
闞玄峰重傷到無法維持人型,七條狐尾無力的鋪在地面,像是一朵盛開後又凋零的花。
他似乎已經意識到死亡的必然,這一刻,反而變得無所顧忌起來。
他說:「歷岑,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喜歡宋殊欒,從兩千歲就開始喜歡了。」
一劍落下,一尾落地。
「我們本該在一起的,是你橫插一腳,仗著自己的身份,破壞了一切。」
他咬咬牙,又說:「你知道麼?我已經很久沒和她說話了,你們成婚之後,她是真的想……和你好好在一起的。」
鮮血四濺,一句話代表他的一條尾巴。
闞玄峰無力地動動唇角,卻堅持繼續開口:「是你自己把一切毀了。你今日殺我,總有一日會後悔的,咳……殊欒這麼聰明,她一定會知道是誰殺了我,你瞞不住的。」
痛苦,太疼了。
歷拂衣也感受到了斷尾之痛,此時此刻,他只能聽見虛虛晃晃的聲音。如果可以,他想要把自己蜷起來,緩解這種難受。
「你一定會——」
挑釁的話語被壓了回去,歷岑一腳踏在他的背脊,闞玄峰嗆出一口血,再說不了一句話。
他斬斷闞玄峰最後一條尾巴,伏低身子,沉聲問他:「看到喜歡的人嫁給被人,你痛麼?悔恨麼?」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他冷峻的神色讓謝君玲感受到歷岑的滔天怒意,她隨手揮掉面頰沾染的血跡,勸阻道:「殿下,我們鬧得動靜有些大了,得把他抓緊處理掉,不然……」
他深綠色的眸子掃過來,歷岑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控,他收回自己的動作,平靜而冷漠地開了口:「殺了吧。」
他轉身離去,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他說:「正好,我的寢宮門口,還缺一塊做地毯的狐狸皮。」
*
再一次恢復清明的時候,歷拂衣只感覺一股灼熱湧來。
經歷了斷尾、剝皮之痛後,此時又是熾熱的火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