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臉又貼了冷屁股,端恆指甲嵌入掌心,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他在強壓情緒。
「有事?」大門吱呀著打開,君昭出現在門前。飛揚的冰雪中,他的臉色愈加蒼白。
端恆躬身行禮。
但君昭並無讓他進門的打算,示意他直接說事。
端恆抿緊唇線,壓制住心中不愉,沉聲道:「仙族發現了戾氣的痕跡,近日有天兵因戾氣自殺而亡,故而懇請帝尊前往九幽探查天罡伏魔大陣是否安好。」
「知道了。」君昭披著斗篷,雪白的裘領襯得他面色愈發寡淡。冷風一吹,他垂眸輕咳,肩上飛雪簌簌而落。
望舒遞過去一張錦帕。
端恆知道多留無益,拜別離去。
可就走了兩步路,端恆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直覺,他回頭看去。
雪花飛揚,視野變得模糊不清,可那雙人的所有舉動足以清晰映入他眸中:
君昭接過錦帕沒用,反握住望舒的手。她剛玩了雪,玉手凍得冰涼,君昭便雙手攏住,輕輕哈氣。
待望舒雙手都暖了,君昭揮開斗篷,攏著望舒進門。
沒想到他們是這種關係。
——時至今日,他仍不願相信原來他們竟是這種關係!
但事實就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端恆只覺得這一幕刺眼至極。指甲穿破掌心皮膚,鮮血滴落,染紅地面積雪。
是什麼蒙蔽了他的雙眼?讓他蠢到如此地步?連被人戴了綠帽子都不知道!
從時間上推斷,這兩人在他領命鎮壓肥遺、朱厭兩凶獸時恐怕就攪和在了一起。
一想到此,端恆便覺得驚怒交加,憤恨不已,誰能想到君昭堂堂帝尊,居然會插足自己徒弟的感情?!
「殿下?您與望舒公主已經退婚,她如今如何,您實在不必……」太常見此心中惴惴,但不能瞧著主君在鴻蒙宮鬧事,硬著頭皮開口。
「住口!」端恆恨聲打斷,但終究找回了理智,步行下山。
回到房中,端恆臉上烏雲密布,周遭氣勢駭人。
能留在太子身邊的都是有眼力見的,知道太子此次怒氣非比尋常,個個放輕音調動作,生怕不小心成為被殃及的池魚。
不知過了多久,端恆聲音澀啞開口:「拿酒來。」
侍從們忙捧出庫務司新送來的佳釀。
端恆抿了一口就撂杯:「上烈酒。」
太常不敢勸,親自去庫房拿酒。
揮退了仙侍,數壺仙酒下肚,酒意氤氳,端恆已有三分醉意。
大門緊閉,他仿佛不是仙族的太子,而只是一個借酒澆愁的失意之人。
癱坐在酒瓶里,他頭靠在房柱上,只覺得恍然若夢。
明明在前不久,望舒還對他痴心不悔,有求必應,結果他鎮壓凶獸回來,一切都變了,這不會無緣無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