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崢嶸躲在亂石堆後面的陰影中,此刻終於沒忍住,腿一軟,坐了下來。
容梔矯健地三兩下從巨石堆上跳下來,伸手去拉夏崢嶸:「你沒事吧?」
夏崢嶸搖頭,臉上難看,面色青白,看起來像是要吐了。
容梔笑了,拍拍他的臉:「喂喂喂,醒醒,這只是一場遊戲,都是假的!」
夏崢嶸嘆了口氣,頭髮都被虛汗打濕,在頭盔里黏答答地粘在額頭上,向來張揚桀驁的臉上少見地露出彷徨的神色。
他難受地閉上眼睛,腦海中滿是大哥被一槍擊中要害後還死死護住他的樣子,仿佛粘稠的血如今還粘在他身上。
那張濺滿鮮血的蒼白的臉仿佛就在他眼前。
容梔嘖一聲,隨手從夏崢嶸的口袋裡夾了支煙點了,強硬地捏住夏崢嶸的下巴,把煙塞他的嘴裡:
「吸兩口冷靜一下。」
「你還能逃避到什麼時候去?」
「既然要爭你老子的家產,就好好地去爭,克服自己的噩夢,把夏啟宗拉下馬。」
夏崢嶸的下巴被容梔捏得發紅,嘴裡突然被塞進一支煙,猝不及防地嗆了一下,流出了眼淚。
容梔可不是心軟的人,在這裡,暗殺的人時刻都有可能前來找她。
屆時,就是真刀真槍的你死我活。
容梔一把拎起夏崢嶸的衣領子,逼著他看向離開的玩家的背影:
「這麼多人,你一個擊殺都沒有,你這樣如何讓眾人信服?」
「船王公司里那些留洋派不可能支持你的,你能拉攏的,只有船王那些老兄弟和大陸的市場——你覺得,他們會體諒你嗎?」
「夏啟宗叫你過來,背後有何用意,你還不知道嗎?他就是利用你不敢開槍的心理障礙,讓支持你的人覺得,你慫。」
夏崢嶸掙脫開,懊惱地閉上眼睛:「再給我點時間。」
「還要多少時間?」容梔逼視他。
「你哥哥,你姐姐,被殺了以後回來宰二房了嗎?沒有。」
「沒有人是準備好才行動的,夏崢嶸。你要替你的母親,替你的哥哥姐姐不甘心,你就不用準備,你原本也沒有優勢,你準備不過二房的。」
「很快,可能再過五分鐘,夏啟宗的鏡頭就會架在你的臉上,向全港島直播你的慫樣子。」
夏崢嶸握緊自己的槍,把手扣在扳機上,深吸幾口氣,最後又頹然鬆開。
槍掉到地上。
容梔嗤笑一聲。
夏崢嶸張張嘴,什麼都說不出口,濃重的羞辱感轟隆隆衝擊他的耳膜。
此時的容梔再次冷血無情的魔鬼教官上身,對夏崢嶸的態度仗義中帶著輕視,赤裸裸地顯露在它面前。
夏崢嶸並非沒有血性的人,從前也滾過多次暗殺,也在容梔被何天挾持的時候衝上去救了容梔一命,但大體而言,還是溫室嬌養的少爺,就算有些膽魄和手腕,又怎能比得上穿越前一場一場硬仗打下來的容指揮?
夏崢嶸默默蹲下身,撿起槍,茫然的表情逐漸沉實。
容梔眯著眼睛,向夏崢嶸示意了一下。
夏崢嶸的眼睛被煙燻得通紅,咬著牙,看向遠處一個若隱若現的人影。
他猛地閉上眼睛,扣下扳機!
一發子彈打在眼前的土地上,泥土濺起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