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都是老熟人,有什麼不敢見的?」容梔突然說。
陳立元心神不穩,面色扭曲了。
容梔知道自己詐對了。
「你們大費周章找到我,可不是為了殺人的。」容梔修長的指尖把玩黃銅打火機,輕輕摳上面的凹痕,「他要的,是永生。」
這話一出,陳立元猛然抬頭:「你果然什麼都知道!」
容梔此前不確定,但現在知道了。
「他老人家,現在身體可還好?」容梔問。
「不好。」陳立元說,「表妹,老師他需要你。你也是他的學生,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怎麼忍心看著老師走向衰老與死亡?老師的聰明才智,應該永遠保留下來。」
「我覺得你說的很對。」容梔頷首。
說完這句話,門開了。
腳步聲傳來。
容梔頭也不抬:「曹院士……好久不見。」
「徒兒,你的語氣為什麼這樣陌生?真讓我傷心。」老人的聲音傳來。
還是那個小老頭,還是那套藍色的衣服。
沉迷於探索而忽略身外之物,不一定是美德,也可能是偏執。
曹院士扶著門,蒼老的眼睛看著容梔。
容梔抬眼看他,然後她的瞳孔猛地一縮。
曹院士的臉上,長了一個巨大的肉瘤,牽動著一邊的臉。老人的五官已經有些歪斜。
他沒有解釋,平靜地站在那裡。
容梔定定地看了他很久,看著這個給予自己極大溫情的老人。雖然……
曾經的師徒溫情,現在想來,多少都是騙局。
但她曾經真情實感地尊敬他。
他也曾經真情實感地為她感到驕傲,維護她。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哪怕是騙局,相處過程中的某些瞬間,一老一少爺曾經彼此交付過真心。
容梔嘆了口氣。
「何必呢?老師。」
她像以往那樣,倒了一杯水,熟門熟路地調整到老人最喜歡的溫度,遞到他的手上。
老人接過水,只是說:
「等你老了,你就知道了。」
「不甘心?」少女問。
「不甘心啊。」老人嘆息,「我多麼擔心你會責怪我,如果你責怪我,我會忍不住殺了你。青春是最殘忍的。光潔的皮膚,敏捷的思維,明亮的眼睛,和大把大把可供揮霍的未來。」
「可是您做出的成就,這是大部分少年人拍馬也追不上的。」容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