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歌被說得一時失語,幸好陸教授忙著去上課,也沒注意到她的尷尬。
傅行歌不知道梁雲止是否也知道了早上發生的事情,上完課之後已經十點半了,她從教室直接就到了實驗室。
梁雲止果然已經在實驗室裡邊忙著了。他穿著白色的實驗室制服,戴著手套和口罩,身形又高又瘦,背挺得很直,頭微微低著觀察燒杯里的情況。那專注的樣子……居然讓傅行歌想到了性感這個詞。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她拋開了,一個剛剛成年的小男生,有什麼性感可言?
可傅行歌還是沒忍住繼續看向梁雲止的目光。
實驗室裡邊大多數都是在做化學或者物理方面的實驗,幾乎所有東西都是死的。即使種了植物也是為了綠化,或者是為了做實驗。但是傅行歌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她每一次看到梁雲止在實驗室里工作的時候,總覺得他就像一顆正在釋放氧氣的樹。他有一種清新自然的姿態和氣質。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能夠像梁雲止一樣,有這種超脫乾淨的氣質――不管在任何地方,都像是一棵自給自足獨立向上的樹一樣的男生。
傅行歌不知道這僅僅是自己對梁雲止的印象,還是別人也這樣覺得。
她不曾和任何人討論過自己對梁雲止的看法。
她也不想向任何人討論自己內心對梁雲止的看法。
就像,她心裡眾多不可說不想說的感受,她自己收藏著自己消化就好。
5
「梁助教。你好。」
「你好。今天的實驗內容你需要做的是……」
傅行歌先打了招呼,梁雲止有禮貌地回復,並且交代了她今天所需要做的事情。梁雲止通常不只是口頭上交代工作,還會把當天所需要做的事列印出來,然後打勾。
當然他沒有要求過傅行歌也要在自己完成工作之後在表格上打勾,但是她自覺地去做了。
傅行歌希望自己在梁雲止面前,是一個積極主動向上並且有能力的人,她不想被他看低,所以她儘量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到她所能做到的完美。
所以,即使只是完成了表格里的工作安排之後去打個勾這樣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為表示隆重,傅行歌還會簽上自己的名字。
傅行歌。
每天工作結束之後,傅行歌都會用漂亮的小楷一筆一畫地在那張今日事宜的表格上籤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好幾年之後,她才發現那些她曾經簽過名的表格,被人仔仔細細地整理好,放在一個精巧的盒子裡,那些表格上除了有她的簽名,好像並不代表任何的意義,因為那只是實驗室里的日常事宜。而且那些日子早已經過去很久了。那些今日事宜的表格,根本不適合留下來,留下來也只是一堆廢紙。
然而那堆廢紙,卻被人整整齊齊地裝訂好,和其他一些與傅行歌有關的紙片放在一個木盒裡邊,甚至是一張留言條,都整理得妥妥帖帖,就好像是什麼重要而珍貴的東西被人好好保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