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陰森二字來形容這座城堡再合適不過了。
而又因為繞城堡一圈的護城河蒸發出的水蒸氣,城堡內陰濕無比,無論是陸瑤的房間還是霍頓公爵夫婦的房間都整日燃著壁爐以驅濕。
但是偏偏,書房這種地方,是最不好輕易見明火的地方。
霍頓公爵生性死宅,但是作為一個死宅,他有閱讀癖和收藏癖,所以霍頓公爵家的書房裡有成千本用珍貴的羊皮紙寫就的孤本典籍。
作為愛書之人的霍頓公爵不願輕易拿出這些羊皮紙抄寫的書籍,他最大的愛好就是選定一本想要細細翻閱的書,然後用他漂亮的花體字將這本書謄寫到不耐保存但是勝在價廉易得的紙上。
這樣,灰黃草禮這種神奇的遇濕氣也不輕易軟爛的紙就進入公爵的視野,成為了他的寵兒——這當然讓本地的造紙坊主人大賺一筆,還造福不少當地普通百姓,讓他們得以在幹完農活之餘將這種在本地田間隨處可見的草收割下來,拿到造紙坊坊主那裡去賺一筆外快。
陸瑤手上的帝國法也是霍頓公爵親手謄抄在灰黃草禮上的,這種紙閱讀時需要小心翻閱,當陸瑤一邊全神貫注地閱讀並不時在一旁的空白紙上做些筆記時,站在她身旁縫一件衣服的特蕾婭修女十分欣慰。
但是當陸瑤用手肘在身上蹭來蹭去時,她的心又一下子替陸瑤提了起來,生怕陸瑤一不小心就把紙給翻碎了。
霍頓公爵當然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生氣,他很樂意為女兒再謄抄幾頁《帝國法》,畢竟霍頓公爵聲稱《帝國法》是這個無可救藥的國家為數不多的精華之一——儘管它在這個國家的大部分地區地得不到很好的施行,只是當個門面。
特蕾莎修女只是純粹出於對物品的珍惜,她是一名淳樸的教徒,天性儉樸,並認為儉樸是神賜給每個人的美德和禮物。
但陸瑤再一次一邊翻頁,一邊蹭自己的後背,她就用充滿擔憂的目光望著陸瑤:「瑪利亞小姐,您是怎麼了?」
陸瑤如釋重負地抬起頭:「如您所見,我癢,特蕾莎修女,我需要洗澡,我身上肯定是長虱子了。」
「這不可能,瑪利亞小姐,您又在說胡話。」特蕾莎修女無奈地看著她,「您的裙子是昨天晚上剛換的,洗衣女僕精心為您清洗了衣服並用精油將它們變得香噴噴的,虱子是喜歡臭烘烘的壞東西,它們怎麼會到高貴美麗的瑪利亞小姐身上呢。」
說到這裡,她猶豫了一下,道:「如果您實在癢的厲害,我替您拍一拍吧。」
陸瑤失望地垂下肩膀:「哦,那還是算了吧。」
這時,凱茜修女走了進來,悄聲叫走了特蕾莎修女。
趁著身邊無人,陸瑤飛快地溜出了書房。
她已經和廚娘約好了,讓她每隔半天就將一罐熱水放到浴室角落。
陸瑤錯過了早上的那一罐,現在這罐再錯過,就得到晚上了,而晚上,兩位修女必然圍在她身邊。
然而不幸的是,陸瑤被凱茜修女抓到了。
「親眼看到這一幕我才知道特蕾莎說的不是誇張,我可憐的小姐,您到底是中了什麼魔,竟然要冒這樣的危險。」
陸瑤也被身上的味道和癢折磨得有點惱火:「我只是想洗個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