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克勞德跪在陸瑤面前,一臉悲壯麻木地承認,這些年霍格斯郡始終無法滅絕的黑死病一直都是他在散播的時候,陸瑤心裡只有一句台詞:嬛嬛,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作為霍頓老公爵最信任的貼身大管家,霍頓老公爵的死是他一手聯合策劃的,同樣,困擾了霍格斯郡近三十年的黑死病,也是他老人家散播的。
當然,陸瑤知道,克勞德的確可以稱得上霍頓家的忠僕,這是他這個時代獨有的自我感動型忠誠。就如他自己所說,主動殺死霍頓老公爵是為了防止霍頓家被動團滅。
而在霍格斯郡小範圍散播黑死病,如果是別人做的,目的可能是為了警告霍頓老公爵不要跳出來壞事,但是是克勞德做的,那麼目的也必然只有一個,那就是保護霍頓老公爵。
黑死病讓霍格斯郡發展不起來,但是也讓外面的人輕易不敢往裡走。
霍格斯郡的黑死病,長達三十年的軍隊駐紮,以及花錢如水卻不得不供養的學士塔,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保住老霍頓公爵這個廢太子的命——雖然最後還是沒保住。
即使知道這是這個時代的特色產物,想到那些無辜命喪疫病的郡北人民,陸瑤心裡還是忍不住嘆氣。
「克勞德,你殺死的,是我父親的子民,也是我的子民。」陸瑤嚴厲地.深深地凝視他。
克勞德低垂著頭顱,不敢和她對視:「從做這件事開始,我就知道,我的罪惡深重,註定了要下地獄,這是我早已註定的歸宿,我也不敢祈求您的原諒,因為即使您原諒了我,我也不敢原諒我自己,我殺死的是和我一樣出身卑微渺茫如土的窮人,時至今日,我因緣際會站在了更高的位置上,但是我從未忘記,我出身何方,如果不是被選中做屠夫,那我也會是這些被隨意殺死的人民中的一員,我知道,我殺死的是無數個我自己。」
「要麼做屠夫,要麼做屠夫手下的亡魂,我們這中人,從來沒有選擇的餘地,只是被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推著往前,隨他們的需要,要麼殺自己,要麼殺別人。請您不必同情我,至少我是被選擇做屠夫的那個人,更可憐的是別人。」
「我今日來您面前坦誠一切,不是為了尋求原諒或理解,這不需要理解,就像蟲子殺死自己或被別的蟲子殺死是不需要理解的一樣。如果不是遇到您,我永遠不會在這裡懺悔,因為我不需要懺悔,在這片大地上生存的所有人,都生而有罪,我不過是一把格外鋒利的刀,我無需感到愧疚,也不需要懺悔。」
「我來向您懺悔,坦白一切,是因為您這樣的人不應該被那些骯髒的罪惡吞沒,您活著比千萬個我活著都要有用。在遇見您之前,我們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都生而有罪,但是您給了人選擇無罪的機會,您給了他們另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