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溫話音落下,室內的兩人都罕見地沉默了。
霍宴望著地面,阮溫望著茶。
茶香裊裊,一種無形的凝滯流淌在兩人中間,讓人口不能言。
許久過去,霍宴忽然猛地直起身來,低頭望著地面溫聲道:「陛下在位,此間焉有第二個帝命。逆賊當殺,我去把這孽障綁了交與阮兄吧。」
他嘴裡雖然說得決絕,下盤卻一動不動,向來挺直的脊背這一刻也顯出做父親的佝僂來,像是一瞬間老了十歲。
阮溫端著他倒好清茶的青瓷茶杯,抬起頭,無聲地望著他。
霍宴一咬牙,作勢就要起身,阮溫才放下杯子去拉他:「哎哎哎,你這憨貨,那可是你家的大將軍,我不說話你就真要去綁人家啊!」
霍宴一扯自己的袖子,氣憤道:「你是大太守,我比不過你,少不得找我夫人求救了。」
阮溫哈哈笑出來,笑完,他收斂了笑容,坐直了身體肅穆道:「此事關乎你家大將軍性命,不可輕易讓人知曉。這話就你我知了,世間再不能有第三人。」
霍宴愁眉苦臉的:「這世間善命理玄學者又豈止你一個?你這裡替我兒瞞下了,焉知以後不會有奇人看出來啊。」
阮溫嗤笑:「如今這世上,英傑皆無名,才華無處顯,真正的聖人之學能傳世的又有多少。倒是蠢材當道,叫雞豚之流名滿天下。那些酒囊飯袋,怎麼可能看得出思城的命格。況且命理多變,性如流水,狀若霧花,帝星又多大凶,如今我趁她年紀小命格弱尚能一窺究竟,等她漸漸年長,即使是師父他老人家,恐怕也難以一窺了。」
「倒是她這大德之命,竟然耀若霧裡觀星,百里之外,也清晰可見啊。」
霍宴先是愁眉苦臉,等他說到最後,臉色又豁然開朗,朗笑起來:「帝星之說還言之過早,霧裡看花,你看花了眼也不一定,大德卻是你言之鑿鑿,看來我霍家也要有聖人出世啊。」
阮溫又道:「即使是天生的聖人,也要好生教導,循循善誘,才能走上正途,你何不親自教導?」
「這你就多慮了。」霍宴得意地扯了扯自己那把鬍子,道:「我那夫人出身太原王氏,家學之淵源,又豈是普通門戶可比。我不過擅些偏門的黃老之術,只講究個人緣法,是小道,我夫人卻研習儒法諸道,《詩》《書》《春秋》《呂氏春秋》皆涉獵,那才是大道。」
「我一生所求不過悠哉曠達,不愛經論王法,讓我來,頂多養出個地上週遊的土仙。若要培養個聖人出來,還得我夫人出馬。」
阮溫指著他笑罵:「你小子倒是安逸了。」
這段發生在書軒里的對話,林下居的人一無所知。
陸瑤仍規律地當著她的好學生角色,每天高強度學習各項知識,上午隨王夫人打儒法兩家基礎,下午就翻汝南郡志,不會的字讓王夫人教,王夫人不會的就記下來,等攢到一定程度,就拿去找霍宴。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