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以來,王朝統治者們對於商人的態度始終沒有變過,說起來就是一句話:抑商。
任何時候,官府對商人們頒布的稅法始終都是嚴苛的,而生在這個時代,各地豪族起勢,大小匪盜四起,商人們出門大抵都是扛著腦袋行事,能在亂世之中仍然敢行商,商人們是絕對不缺膽氣和眼光的。
對於建在淮河岸邊溝通南北的淮南貿易區,商人們就看到了它對這個時代的時局的巨大影響,和它背後可能帶來的巨大利益。
商人崇利,於是冒死也要前往。
但是也同樣的,商人們也習慣了各地統治者們對商人的重稅剝削。
不過他們之所以敢帶著貨物前來,就擺明了不怕重稅,因為南北之間隔閡太大,市場缺口太多,貨物利潤太高,即使淮南貿易區要收非常高的稅,他們也仍然有巨大的賺頭。
但是當商人們帶著貨物沿著官道進入淮南境內,準備在官府處登記貨物,接受檢驗,迎接他們的竟然不是淮南官府的重稅。
「什麼?此地貨物不收稅?!!」商人們驚呆了。
任誰都知道,在這種南北胡漢相對的亂世之中,想要建起一個敢讓南方商人和北方商人都進入做交易的貿易區,背後需要多大的能量,淮南的官府不收稅,那他們靠什麼吃飯?靠愛與和平嗎?
「當然不是。」守在路口的小吏咧嘴一笑,將此人帶的商品和人全部用筆記在簿子上,然後對此人一笑:「這裡距離貿易區還有一段路,等您到了就知道了。」
商人狐疑地招呼商隊中的人把貨物重新整理好,臨走前,他眼睛往小官的桌上一掃,發現他在簿子上寫的字好像格外不同些。
此時的大部分商人其實也不識字,買賣商品主要靠口算和心算,但是像他這種敢帶著大批貨物出遠門的,大抵都有雄厚資本,家學淵源,哪怕不是讀遍四書五經,也要認識大部分的常用字,以免出去和人簽個契約冷不防被對方賣了。
但是這人哪怕是倒著看,驚鴻一瞥,也覺得對方簿子上寫的字不是很對勁的樣子。
「勞駕這位官爺,我能看看您給我登記的貨物是怎麼寫的嗎?咱們小地方出來的,沒見過市面。」商人咧嘴,笑得一臉憨厚,私下則是偷偷遞過去一小塊銀裸子。
「喲,你也識字啊?」小吏一揚眉,臉上浮現一絲本地人的得意來,大方地將登記他信息的這一頁簿子倒過來給他看。
「小的以前學過,略識得幾個字。」商人笑笑,低頭往小吏的簿子上一看,頓時更蒙了。
他說自己只略識得幾個字當然是謙虛,他是他們家這一代里認字最多學得最快最好的一個晚輩,不然也不能被長輩們寄予厚望,做第一波被派往淮南自由貿易區打探的代表。
但是他瞪著眼前那簿子上的字,再看看眼前那小吏一臉自信驕傲的臉色,忍不住在心裡想:我的個乖乖,我識字多,你別蒙我啊,這是真字還是假字?怎麼我像是都認識,又像是一個都沒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