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寧府的確繁華富庶,府城被一條小河穿過,岸旁停靠著幾條做工精巧的華美畫舫,另有幾條已經尋到了客人在河中緩緩遊行。
燕徊行走的方向有一條石刻的拱橋,彎曲成了新月的弧度,橋上每隔幾步就掛著個五顏六色的漂亮燈籠,燭火搖曳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隱隱約約還能聽見水上傳來的畫舫中的縹緲歌聲。
燕眠初不知道這個時候的燕徊在想什麼。
反正他在觀察河水。
儘管已是夜晚,岸邊卻仍舊被各色燈籠照的明亮,河水的顏色並不難分辨——不是外面的黑水,而是最普通的河水。
仿佛之前城外的冰排黑水都是他的錯覺一般。
這一日似乎是凡間的什麼節日,燕眠初想著河水的事情沒太聽清,府城中大半的人家都出來過節,原本就熙熙攘攘的地方更是喧囂的不成樣子。
大街小巷都掛滿了精緻的燈籠,街上有抱著鮮花香囊的小孩蹦蹦跳跳地雀躍跑過,燕徊不是個喜歡熱鬧的性格,他這種樣貌還很難不成為人群的焦點,燕徊連著拐了四五條巷子才終於感覺耳邊清淨了一些。
小巷漆黑幽深,和外面的熱鬧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但燕徊到了這裡才勉強鬆了口氣,感覺終於放鬆了不少。
天色已晚,他卻仍舊沒有找到休息的地方,不過對燕徊來說這並不是什麼需要考慮的問題。修者取天地靈氣修日月精華,隨便找個地方就能打坐上一夜,反正現在這幅身體的控制權也不屬於自己,燕眠初隨便燕徊想怎麼折騰。
小巷實在是太黑了,他沒走幾步,突然感覺腿上撞到了什麼東西。
——一個十分軟和的、還帶著些許暖意的東西。
猛地撞了上來,而後又被狠狠地撞了出去。
燕徊頓了頓,低頭看向那個方向。
如果燕眠初此刻不是第一視角……他或許會發現燕徊的眼睛並不是黑色,他的眼睛其實有些偏向於冰層的藍,只是平時用靈力掩了一點都不顯眼。
托修者身體的福,即便是在深夜中他的夜視能力也十分優秀,燕眠初一眼就看到了可憐巴巴窩在地上的一個衣著破爛的小孩,像是個小乞丐。
他似乎是撞得不輕,抱成一團縮在地上窩了半天也沒能重新站起來。
挺可憐的,燕徊難得心軟,俯身蹲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