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溫度似乎越來越低了。
雪雖然止了,卻仍然有寒風裹挾起地面上的雪花狠狠打在他的身上,對一個成年男人來說並不算什麼,但他大病未愈還僅著了件褻衣,雖然包裹的嚴嚴實實卻還是……仿佛一片雪花就能將他的脊背壓彎。
他想了很多很多東西以為自己跪了很久很久,實際上卻只有短短的一瞬,在他伏在地上的瞬間駿馬上的男人就有了動作。
他縱身躍下,銀白色的狐裘在空中划過一道優美的弧度,傳說中能徒手打死老虎的北境君主轉眼就站到了他的面前,以「公主」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覆到小腿的銀靴和腿上繫著的布條。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突然覺得身上似乎多出了什麼東西,餘光瞥見一抹熟悉的銀白落在了自己的頸側,狐裘的毛絨絨的領子一下一下地擦過他的臉頰。
他愣住了,狐裘上似乎還留存著身前人的體溫。
身邊的巫醫不知在何時悄然退讓開來,他的面前多出了一隻手,手腕纖細骨節分明,修長的指上是淡粉色的指甲,整隻手仿佛都在雪地里發著瑩白的光。
他抬起頭,傳說中統領整個北境的君主正微微俯身站在他的面前。
「能起來嗎?」他輕聲問。
不同於那些蹩腳的詞序混亂的話,這位燕王的大雍話十分標準,標準到只聽聲音他甚至都想像不到這是一個北境人,仿佛他還留在大雍王宮裡沒有經過這一個多月的長途跋涉一般。
「能……」,他咬牙撐地想要支撐起身子,但身體卻根本就不聽使喚,還沒來得及動上一下就整個人向前一步栽倒在了地上,好在地面鋪滿了獸皮毛毯,他並不擔心會摔的多疼。
但他沒有摔倒,而是被一把攬了過去。
巫醫已經知趣離開了,還貼心地替他們合上了大門,屋裡的風終於停了,只餘下了燕王和他新嫁過來的「王后」。
燕眠初摸了摸他的手,一如之前在馬車裡摸到的冰冷。
於是他也不再耽擱時間,手臂穿過他的膝彎直接將余昭里給抱了起來。
公主徹底僵硬了。
房間的面積實在是小,燕王幾步就到了床前將他放在床上,甚至還動作輕柔地替他掖好了被子。他雖然才離開床鋪不久但裡面的熱氣卻已經被散的乾乾淨淨,余昭里打了個激靈,瑟縮著用被子將自己裹成了一團,窩在靠牆的位置不敢抬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