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出宮時還抱著些不切實際的希翼, 來的時候她想了很多很多——比如最開始和親的對象本來是她,她想以此請求燕王出手將柔嬪救出來、請求燕王幫忙查出她哥哥的真正死因等等。她憑著一腔熱血走了很多很多天, 越來越冷的寒風並沒有讓她的頭腦清醒,反倒是在被藥倒被解開藥性的那一刻感覺整個世界都清晰起來。
她突然覺得來時的想法非常可笑。
她其實是很清楚的,柔嬪落到那些人的手上會有什麼下場,她們鬥了那麼多年彼此恨不得生啖其肉,正如那些人落到她母親的手上柔嬪會怎麼折磨她們一般。
她一路從大雍到北境, 這麼久的路程數十天的時間……就算燕王即刻發兵進軍雍都……她的母妃真的還能救回來嗎?
還有皇兄和父皇……真的能報仇嗎?
她清楚,卻又不願相信,魔怔了般催眠自己只要求得燕王的幫助就可以改變這一切已經發生了的事實,仿佛這樣就能蒙蔽自己一路朝著北境走過去一般。
藥性解開的那一刻,這一切不切實際的想法仿佛都隨著那層罩在腦中的薄膜一般被猛地砸開了。
雍韶苦笑:「我在來的路上打聽了不少關於您的消息。」
本意是想多了解對方一些方便求對方幫忙的, 後來知道的越多便越……
「您是一位好君主。」
越靠近北境燕王的名氣便越盛,甚至有不少大雍人言語間都對他頗有好感。自燕王統一草原後北境人再沒主動掠奪過雍人,燕騎軍占據北境五城時燕眠初也沒對城中的普通百姓做什麼惡事, 甚至有一次大雍的商隊被商匪打劫還是路過的燕騎軍幫忙擊退的。
燕王是已知的完全有實力顛覆這個國家的存在,且他似乎也很注重承諾, 當時明明可以直接揮軍大破雍都,在收到大雍的和談文書和銀錢後卻還是依言將大軍撤回, 要知道當時他若翻臉大雍也只能認下這個虧繼續割地賠款。
……如此種種不計其數。
當然,或許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偽裝出來的,或許非我族類型其心必異燕王總有一日會對大雍人揮動屠刀,但……再壞也不會壞過現在了。
雍都皇室的人做下的惡行遠超出燕眠初。
再壞也不會壞過現在了。
雍韶一路從最繁華富饒的皇都走來,見多流離的百姓哀嚎的孩童哭喪的母子,隨便一個縣官都作威作福日子過的比她和她哥哥這兩個皇子公主還要瀟灑上千倍萬倍。
日子再壞也壞不過現在了,雍韶在心中又重複了遍。
如果真的能毀掉那些骯髒噁心的東西讓大雍人的日子變得好起來,哪怕被千秋萬代踩在腳下唾罵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