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不回應對方、舍不得漠視對方、舍不得對方在他面前露出的每一個表情說出的每一句話,此刻燕眠初只是這樣站在他的身旁,小余便突然覺得原本空蕩蕩的自己突然無比充實。
於是他深吸口氣,低低「嗯」了一聲。
他又聽到了燕眠初的一聲輕笑。
「那正好來談談,為什麼想去大雍?」燕眠初從外間拖了張小凳坐下,那小凳是北境人平時用來臨時放置東西的,他倒也不嫌棄,大大方方坐在上面看著小余。
果然看不出一點屬於王的架子,小余盯著小凳想。
真的很難想像連他心中高不可攀的雍帝陛下都畏懼面前的人,連前朝後宮中那些趾高氣昂的權臣宮妃聽到對方的名字都會戰戰兢兢如落水鵪鶉。
小余皺著悶頭,整個人顯得蔫巴巴的。
「想跟著你。」
他不想一個人留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以前不在乎是因為知道燕眠初也在,如果燕王也離開了,他不知道該怎樣獨自度過那傳言中的能活活凍死人的寒冷冬日。
燕眠初眉梢微動:「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只是去外面辦點事情而已,等事情解決自然就回來了。」
小余的表情突然哀傷起來:「萬一你騙我呢?」
他還沒哭,但燕眠初覺得他的眼淚馬上就要砸下來了。
燕眠初呼吸一窒,沉默片刻抬頭看他:「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我怎麼可能不回來呢?」
小余只是搖頭。
他做了一個特別寒冷的夢。
夢裡的他與燕眠初約好去一個地方等他,但他等了很久很久,等到柳樹的種子發芽等到嫩芽穿透他的身體,他也沒等到面前的人回來。
他曾想過去找對方,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能去哪兒找,就像現在的他一樣——燕眠初如果真的離開,以小余的身體以小余的能力,就算他走遍整個北境草原找遍大雍所有城池小巷,他也找不到他。
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夢裡的疼痛和絕望實在是太清晰鮮明了,穿白衣服的人那麼多,卻都不是他想找的那個,他總覺得哪天醒來燕眠初就會和夢裡一樣突然消失了,只能拼命地將自己變成一個小小的掛件一隻討人厭的跟屁蟲死死黏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