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阿爹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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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君?少君?」余漁的手臂被人輕輕推了兩下。
趴在桌上沉睡著的少年猛地坐起了身,眼睛尚且還未睜開,口中卻已叫了起來:「燕、燕少爺……」。
燕一沒再動作,余漁揉了揉眼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不知何時趴在桌上睡著了。
這段時間余漁一直親力親為照顧著沉睡的男人,家有病人實在很難踏實睡下,燕眠初整日昏著暫且還看不出什麼異常,倒是余漁自己整個人又清減了一圈,燕家剛給他準備的衣服還沒穿上幾天就已松松垮垮了。
他條件反射地衝進屋內去看燕眠初的情況,燕家的主人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無聲無息無知無覺,精緻的面容中透露出股陰陰森森的病態蒼白,無端讓余漁聯想到幼年時看到的鄰家長輩出殯時隊伍里紮好的詭異紙人。
余漁瞬間打了個激靈,手上寒毛直豎雞皮疙瘩起個不停,他連忙伸手搓了兩下,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自己的手究竟有多涼。
許是他在桌子上趴著睡了太久,身上不知何時被蓋上了件寬敞的外衫,這間院子裡除了幾位郎中只有他和燕一能夠自由進出,余漁將外衫搭在手臂上,轉頭朝著燕一道了聲謝。
他按了按隱隱作痛的額角,垂眸看了床上的人一會兒,「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申時。」燕一回他。
余漁點頭:「藥呢?備下了嗎?」
「我正要去。」
沒昏睡前他每天都要喝上四五碗藥,幾乎每隔兩個時辰就要喝上那麼一次,如今燕眠初倒下了要被灌下去的東西更是翻了一倍,燕一每日不是在煎藥就是在準備煎藥的路上。
多虧了燕一這傢伙不是人,日日十二個時辰連軸待機也完全沒有問題,換做哪個血肉之軀這樣折騰下來身子早就廢了。
余漁臉上沒什麼表情,抬手欲要接過燕一手裡的藥包:「我去吧。」
燕一身姿敏捷地避讓開來:「少君還是進屋休息吧,我來。」
雖說燕三少爺的院裡只有他們兩個,但也沒人真的敢將這位三少君當做雜役使喚,余漁自己做慣了活什麼都要親力親為,但其實絕大多數還沒等他上手就已經被燕一給提前搶下來了,到了最後真正需要余漁忙的只有一樣——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