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漁的語調驀地尖銳起來,像動物被踩到了尾巴像機器被戳到了開關:「準備?為什麼要我準備?憑什麼要我準備!」
他和燕眠初成親這麼久還是頭一次有著這樣大的情緒起伏,燕一無聲分析著他此刻的內心情感,又聽到余漁一聲接著一聲地問:「為什麼你們都說他活不久了?你們憑什麼這麼篤定?之前那麼多次不是都救回來了嗎?怎麼到了這次偏偏就挺不下去了呢!」
這是再優秀的智能也無法給出的答案,燕一沉默著不知該怎樣回答,余漁自己也清楚這個問題根本就無法得到答案,那麼多優秀的神醫妙手都無法解決呢,怎麼可能到了他這里就……
這些不甘在得知燕眠初病倒那日便一直壓抑在他的胸口,他大口大口地深吸著氣,過了許久手臂才無力地垂了下來。
他竭力平復著呼吸,努力將自己恢復回往日姿態,胸口處的疼痛幾度讓他瘋狂,燕三少爺身子常年不適平日睡眠極淺,院裡院外稍稍有什麼動靜他都能被猛地驚醒。
這或許也是院裡不留雜役的理由,余漁夜裡翻身不知吵醒了他多少次,換做平時他剛剛說話的那個音調肯定已經將男人吵的頭疼不已了,但現在……
「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嗎?」他的聲音很輕,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燕一點頭,匯報般地給他重復了遍燕三少爺每日都要服用的各種藥物,外界價值千金的數百年的珍貴草藥,有的甚至連皇宮國庫中都未必能尋到。
「陸郎中的祖輩都在太醫院任職,是連朝有名的醫藥世家,他當年欠了燕老爺一個人情,這才隱姓埋名假死離開皇城。」
余漁明白他想說什麼。
最好的郎中最好的藥,能用的所有手段全部試過,陸家的祖傳典籍在這二十年間被來來回回翻閱了上百遍,是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但凡有一點可能燕眠初現在也不會躺在這里,哪怕有一絲一毫的希望陸郎中也不會讓余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安排燕三少爺的後事,事到如今怎麼可能還有奇蹟發——
余漁突然頓住。
「不對。」余漁的手止不住地顫抖,「不對!」
「還有、還有辦法!」他喃喃道。
燕一抬頭:「三少君?」
余漁猛地站了起來,動作太大一條腿直接撞在桌上發出一聲劇烈的聲響,連燕一都被那聲音嚇了一跳,想也知道他的腿上肯定青紫了一大片。但余漁卻全然無心顧忌這些,他突然回頭看向床上的人,剛剛還黯淡無光的眸子此刻亮的甚至有些滲人,連臉上都掛上了讓燕一本能地感覺不對的偏執與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