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動聲色地將這件衣服一同收入籃中,若無其事地一併帶走了。
余漁並不清楚燕一已經發現了些什麼,他甚至自始至終都不知道那滴血漬的存在,「晚些時候陸郎中和府里的幾位郎中會一併過來,按他的預測若是能以這個速度恢復下去……用不了多久三少爺就能清醒過來了。」
余漁安安靜靜地立在院前,靜默地看著屋門的方向,他的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只是隨意地點了點頭:「我就知道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又側頭看向燕一:「晚上的藥準備了嗎?」
燕一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還沒。」
於是余漁逕自朝著後院的方向走去:「那我去吧。」
燕一沒有出聲。
日落之前陸郎中果然又來了一次 ,燕府宅內共有五位郎中長住,各個都同御醫世家出生的陸郎中一樣大有來頭,即便是看起來最平平無奇的那位也是名家之後。幾位隱姓埋名多年的神醫聖手圍坐一堂,激烈討論了數個時辰也沒能爭出個所以然來。
他的身體狀況已經超出了能用人世間的言語來描述表達的範疇,幾位郎中都是嗜醫如命的性格,尤其是以陸郎中為首——若非燕眠初這例疑難雜症實在是太過罕見,僅憑燕老爺的身份地位還真的未必能打動他。
余漁坐在一旁安靜地聽著他們的討論,無聲無息地像是個不會動的擺件。幾個老頭吵了半天誰也說服不了誰,他們倒是還記得不能太過大聲以免驚擾了病人,啞著嗓子手腳並用地比劃的模樣看起來格外滑稽好笑。這些老神醫們本就都上了年紀,吵到最後一個個精力不濟面紅耳赤地陷入僵局,余漁終於在這種時候彰顯出了一點點存在感——他給幾位老人挨個倒了杯溫水。
「潤潤嗓子休息會兒吧,有什麼事一會兒再說。」
其中一個老頭目光一轉,隨口道:「說不定就是這孩子命里沾福沖了三少爺身上的晦氣霉氣呢!」
身為醫者本不應說這些迷信話語的,但屋中幾人卻俱是沒有出聲反駁,畢竟數月之前燕三少爺病懨懨的樣子還近在他們的眼前,那時候的燕眠初狀況可沒比現在好上多少,陸郎中沒敢對外說的是他當時甚至已經摸不到三少爺的脈搏了。
又有誰能想到余漁這個沖喜的夫郎前腳剛進了燕家的大門,後腳燕少爺就睜開了眼睛、甚至他當夜就能提筆在紙上顫顫巍巍地寫下和離書幾個大字了!
誰敢說余漁這孩子不旺他?
他是十里八鄉最出名的大師耗盡心血卜算出的最合適的人選,燕老爺甚至不惜動用了潛藏在京中多年的暗探將余漁的八字送到了皇都國師府中,是整個連朝甚至全天下同燕眠初最相配的那個,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這個位置,連上天都為這段姻緣送來祝福。
「我始終相信磨難會有個限度,這兩個孩子早晚會迎來好轉的那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