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漁不敢想那段時間他夫君是如何拖著幅病弱的身子替他思考打點這一切的。
他最不喜歡旁人進入他的院子,卻強忍著不適提起精神應付一個又一個的管事,他恨不得將未來的一切都替余漁安排的明明白白,只為了讓余漁日後能生活的安穩一些。
鮮血仍在余漁的手臂上流淌,他轉過身子高抬起手試圖讓血液流入湯藥之中。
「我不想他死。」他靜靜地看著腥紅的液體混入漆黑的藥液,「藥物針灸都試過了?醫術相關的典籍藏書都翻過了?真的沒有辦法了?我不相信。」
「既然尋常的法子都沒有用了,那麼不妨換一種方式……先前他們也說三少爺是真的沒有救了,可不還是沖喜將他沖回來了?人間的醫術救不回來,我便用玄學的方式去救!」
「——我打聽了不少民間俗方,其中一項便是以血為引輔上一些其他手段……你看,陸郎中不是也說三少爺的情況見好嗎?我的俗方真的有用!」余漁的態度堅決又偏執,「你看啊!他不是真的好起來了嗎?!」
燕一的語言系統竟不知該如何回他。
高度發達的智能科技永遠無法真正與人類共情,燕一隻能無力地重複著系統測算模擬出的結果:「可這一切都毫無緣由,甚至也可以解釋為單純的巧合,三少爺的身體本就時好時壞無法預測估量,或許某一日他又會……」。
「況且按三少爺現在的恢復速度,等不到他好起來,你就已經先他一步徹底倒下了。」
余漁輕哼一聲語帶嘲諷:「你為什麼不能想些好的?為什麼不能是他真的好起來了?」
他沉默了片刻才回答了燕一的另一個問題。像是在竭盡全力地催眠自己:「我不會倒下的,我的身體很好,我一定能堅持到最後。」
「就算、就算這個辦法真的沒用,我也還有許多許多的民間偏方,一定有一個能將他給救回來的……」。
「如果燕徊他真的離我而去了——那我就去請民間最好的靈媒,招魂附靈觀落陰,世間方法千千萬萬,一定有一條能將他從下面拉回來的路!」
「若還是不行……我就同他一起死了算了。」
他驀地想起余阿爹那日說的話,餘慶打聽到燕家人想讓他給燕三少爺陪葬,余漁沒說的是他自始至終都沒牴觸過這個可能,他發自肺腑地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