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野拒絕:「抱歉,不行。」
「第一,上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說過了,要想我冷靜地坐下來和你談的前提條件是,你能把方面做的事寫成牌子,掛著在你學校外面跪上三天。第二,我們之間有沒有誤會你自己心裡很清楚,別裝得這一副好像全天下都欠了你的樣子。第三,你對象還在旁邊,丟下人不厚道,順便這句話也是提醒他的,別亂吃別人給的東西,尤其是你身邊這位給的。」季應一字一句,聲音不帶半點波瀾,但冰冷的手心和輕顫的手指卻向江平野暴露了他克制與忍受之下的巨浪翻湧。
他拉著江平野往前走,江林不甘心地還想再攔,卻被江平野一句「他說得很清楚了」給堵了回去。
季應一股腦地悶頭往前走,連路都來不及看,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到了藝術系的白石大樓下,而江平野竟牽著他走了一路,也沒有放手。
他站在台階上,喘了幾口氣,食指反過來勾住江平野的手指,扯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既然是你送上門來的,我就卻之不恭了。」
江平野卻回他:「不開心的話,可以不笑。」
季應一僵,臉上的笑意完全消散,語氣卻比剛才放鬆了許多:「你可以不用直白地揭穿我。」
江平野道:「勉強會很累,季應。」
他好像是第一次這么正式地叫季應的名字,低沉、乾脆,又帶了一點不易察覺的溫柔。
季應很受用,拉著江平野便往白石大樓走,大廳的牆面上還掛著他之前的參賽作品,蔚藍的鱘魚在蔚藍的雲端遨遊,翠綠的群鳥飛躍翠綠的群山,如果忽視了它們化作廢料的半身殘軀,應該會是一副夢幻、廣袤又自由的場面。
「我……」季應停頓了一下,隨後便有些自嘲地瞥了瞥嘴,「我其實不是藝術系的學生。」
「我知道。」江平野說。
季應沒問他為什麼會知道,只是拉著人坐了電梯,上了白石大樓的頂層。白石大樓總共五層,並不算高,但橫向跨度長,還有幾個側樓與主樓交叉而過,內里空間複雜得很,而從高處俯瞰,則更像是日文「サ」。頂層的天台是半開放的,藝術系的學生時常會在牆面上塗鴉,灰黑色的地面與色彩混亂的牆,從某些角度看蠻有廢土風的意思。
季應找到了他塗鴉過的那面牆,拉著江平野在水管上坐下。牆上是兩片如烈火般的羽翅,紅金的羽毛根根分明、栩栩如生。
「很漂亮。」江平野誇讚道。
「當年畫室的老師都認為,以我的水平,只要我自己不犯渾,正常發揮,去Z大美院沒有多大問題。」季應的語速很緩緩,像是在回憶遙不可及的過往,「可偏偏就是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