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這個行為讓他看起來會像個來者不拒的同性戀,和這間包間裡的其他人一樣——他今天之所以坐在這裡,目的就是要他們把他當成自己人。他沒有必要在意自己真正的樣子,這是整件事裡最不重要的那一部分。
他很隨意地抬眼打量了一下那幾個男孩,視線明擺著沒多友好。有活潑的馬上招手對他打招呼,他只是多看了他一眼,那男孩就立刻黏膩地貼上來喊他老闆,拿起酒瓶就要給他倒酒。他用手蓋住杯口:「不能喝酒,我開車了。」然後順手指了指另一個穿了一身淺藍色衣服的男孩:「你去幫我要一壺茶吧。」
這個被點名的男孩說自己叫特特,T-E-T-E,其他人都這麼叫他,也有人叫他TT,分開寫就很像一個正在流淚的顏文字。「你知道顏文字吧?那一橫是眼睛,那一豎是……等一下我寫給你看。」他一邊倒茶,一邊孜孜不倦地解釋自己的名字,童聖延懶得聽,把一杯好茶牛嚼牡丹式灌完,說他要走了。特特說他也要走,緊貼著著童聖延跟他上車,坐在副駕駛。
童聖延心煩意亂,他幾天前才從紐約回來,現在時差還沒完全倒過來,本來已經煩得不行,結果還有個人莫名其妙地黏上來,在他耳邊捏著嗓子沒完沒了地說廢話,他不保證等下不會一頭撞上隔離帶,兩個人一起玩完。他想清醒一下,問旁邊的人:「你有沒有煙?」特特嚇了一跳,連忙搖頭:「沒,沒有……」
童聖延這時想起來,他的煙就在口袋裡,這句話就變得像個不怎麼樣的調情開場白。如果對方能懂的話,就會從他口袋裡拿出那盒煙,自己先點上一支,把另一支煙放在他雙唇之間,再咬著自己的煙,湊上前去為他點上,這很像一個親吻,還很有可能會變成一個真的親吻。但眼前這孩子看起來並不是個熟悉這些玩法的人。
「你家在哪?」童聖延問。
「我……我家?」
「你用手機導個航,告訴我怎麼走。」
「我家很小……我是和別人合租的。」
「你合不合租和我有什麼關係。」
「您的意思是……」
「我先送你回去,之後我也回去。」童聖延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或者你要是不方便,就自己叫車。」
特特不下車,也不找地址導航。他扭頭看著窗外,簡直像在鬧脾氣等著人哄。童聖延沒有那麼多的耐心等他,他按了一聲喇叭:「想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