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弓川還是提醒了我,讓我意識到這句話其實對我自己來說也同樣適用,我不一定非要愛徐翼宣不可,我可以愛個其他人。弓川留下聯絡方式和一場宣講會的地址離開後,我裝模作樣地在酒吧里找人,看有沒有哪個倒霉蛋會被我看上。這時正好有兩個女孩走過來,問我是不是一個人,現在有沒有時間。我說我只剩時間最多,她們一左一右在我旁邊坐下來,嘻嘻哈哈地笑著說她們正在玩一個遊戲,要找到一個人和她們接吻,把詛咒傳給他。
「我們選中你接受我們的詛咒,但你也要馬上把它傳給下一個人才行。」女孩A說。
「沒錯沒錯。」女孩B應和。
「什麼詛咒?」
「詛咒……不知道,詛咒就是詛咒嘛。」
「如果我不傳給下一個人呢?」
「那你也可以傳回給我們。」女孩A馬上說。
「你們?」
「是啊,我們。」
「為什麼是你們,不是你?」
「因為我們兩個是一體的。」
「如果我找不到下一個人,也不傳給你們會怎麼樣?」
「不知道。」她們對視一眼,又笑。「可能你會死吧。這樣吧,你把你的電話號碼留給我們。如果你明天死掉了,我們就幫你聯繫醫院。」
「我還以為你們要說,我死了你們就吃掉我呢。」
我以為詛咒是一個道具的名字,那種情趣商品店賣的玩意。或者乾脆只是一個情色遊戲裡的概念,但在女孩A將舌頭送到我口中的一瞬間我真的覺得她遞給我一團溫濕的詛咒。我今天一定出門不利,總和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扯上關係。從基督徒到雙胞胎巫女,有人要救我,有人想害我。更可能的是並沒有人在意我。
我含著一口詛咒和大量的酒精,滿酒吧尋找遊戲的下一個人。我被三個人拒絕了四次,還差點被人揍一頓。我不記得我到底是在什麼地方遇到徐翼宣的,是在洗手間裡,在吧檯打翻的一碗青檸片前,還是在有兩個從頭到腳都一片漆黑的黑人站著抽菸的入口。
應該不是我主動找的他吧,我沒有這部分哪怕一丁點的記憶。應該是他找到我,可能我從進入酒吧開始就在他的監視下。我知道我又喝醉了,我剛才在和那兩個自稱一體的女孩玩划拳,教她們中國人的行酒令。我想起我剛到美國的第一個星期,在教室里做的唯一一件事是教美國人怎麼字正腔圓地罵操你媽,最後有十幾個美國人和我一起罵操你媽,我興奮又害怕,那一年我純真到連說髒話都像是一種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