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給我說一遍?」
童聖延幾乎想要在這樣的氣氛里給徐翼宣發消息了,他們近兩年沒聯繫,可也不代表就不能聯繫了,就像舊識那樣問一句你解約了啊又能怎麼樣。
但他必然不想把徐翼宣簽到他名下的公司,這不是他想要的聯繫,這代表一切都回到原點,他和他哥沒有任何區別。他不能再那樣去愛他了,他們分開就是因為他們都知道不能再那樣愛,他寧願不愛他。
他比之前好了不少,他夠忙,沒時間讓他再東想西想。這周末他爸七十歲大壽,他哥早包下最好的酒店。他爸年紀大了,更愛熱鬧,來賓要越多越好。
代照辰也是來賓之一,這十年間他成功將自己的身份從練習生變成演員再變成投資人,和童聖延從舊友變成商業聯盟。主桌和來賓席隔了幾米的距離,代照辰遠遠看大少爺和小少爺一個賽一個的人模狗樣。童聖延穿一套香檳色西裝,頭髮梳到後面去,臉上還架了一副銀框眼鏡。他和一個個人碰杯,時不時往代照辰的方向看一眼,用那種有點無奈和求助的眼神。代照辰看著有點好笑,可他也幫不了他。
生日蛋糕端上來,他爸切蛋糕,第一塊給媽媽,然後給兩個兒子。他們互相原諒了,他爸從來不虧欠他什麼。他知道,你不能讓每個人都以你希望的方式待你,何況有時候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希望的是什麼。
切完蛋糕後他爸發言致謝,絮絮叨叨地講起長篇大論。童聖延聽著累,端著蛋糕往代照辰旁邊坐。「他話真多。」他指他爸。代照辰笑笑。
過了幾分鐘童鍾月也過來,特意來提醒童聖延別半途溜走,晚上還要一起回家。代照辰站起來和童鍾月說話,童鍾月拍拍他肩膀,讓他別客氣。
童聖延坐在桌前專心致志地夾菜,一桌子好菜沒幾個人吃,暴殄天物。他嘴裡塞得滿滿的看親哥和老友特別商務地聊天,接著看他哥側過身去接電話。
他們在一個宴會廳里,嘈雜到講話都必須看著對方的眼睛才能知道說的是什麼,但他就是聽到電話那一頭的聲音,好陌生,他差一點就認不出來。這不能怪他們任何一個人,聲音的主人曾經忘記過怎麼說話,在重新學習的過程中肯定會丟掉一些舊的習慣,說不定是把自己丟掉一部分,就像他也把自己的一部分封存起來一樣。可是童聖延還是在一秒鐘之內就聽到,聽清,然後清晰地辨出——我馬上就要死了,必須要死,可是你可以等待我一百年。你如果愛我的話,你就連續一百個晚上都來這裡。他聽到徐翼宣在電話里說生日快樂。
代照辰並沒有聽到,他是在通話結束後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童聖延嘴裡塞滿了蛋糕,伸直了脖子才費力地咽下去。代照辰連忙幫他要一杯水,看他把水灌下去,狠狠吐出一口氣。「你們……」代照辰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