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準備讓自己顯得從容不迫,可能在其他人眼裡他也算不上是不從容,頂多看起來有點像是有所圖謀。徐先生喜歡什麼酒?我還沒看過徐先生的舞台劇,不知道是不是有幸看到?徐先生會在洛杉磯待多久,最近還有回國的計劃嗎?我們下個月打算去海釣,有機會的話能不能邀請徐先生一起?
他很生氣,但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麼。他在腦袋裡給自己捏了個角色,就要在這裡和徐翼宣扮演成初次見面。我好想你,好想你,但之前我們的愛法太糟糕,糟糕到我一想到就覺得恐懼。我們不能再那麼愛了,可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愛。
徐翼宣終於願意給他一點反應了,他從這一堆問題中揀選了一個回答,就是最後一個。他問:「什麼時候去海釣?」
顯然徐翼宣並沒有配合他的表演的意思,不然如果按照故事的套路,他應該在這個時候拿出兩張劇場的票,邀請他來看演出。但他無視掉童聖延前面所有的廢話,回答了唯一顯得不那麼像廢話的問題。
童聖延馬上在心裡罵街,罵他自己。他胡說八道的,壓根沒有要去釣魚的計劃,他根本不會釣魚,何況是在海上釣魚,說不定到時候就來一條鯊魚把他拖進海里。可徐翼宣這麼問了,他絕對不要丟面子。他硬撐著假模假樣檢查自己的時間表——他什麼時候有過時間表這種東西!他在日曆上選了個周末,告訴徐翼宣,就是這一天。
「你在洛杉磯待這麼久?」
「……對啊。」他說完又覺得說服力不夠,多補充一句,「事還沒處理完。」
徐翼宣又不說話了,童聖延有點心虛,覺得是自己謊話被看破只是善良地不戳穿,或者看熱鬧不嫌事大地不戳穿。他不知不覺把杯子裡的酒喝完,徐翼宣看到,幫他拿來另一杯。「和剛才的不一樣。」
童聖延看了看,又嗅了嗅。「哪裡不一樣?」
「你試試。」
「你不會給我下藥吧你……」
平時的飯局沒有人敢灌他酒,只有徐翼宣膽大包天,站在這裡當一個香檳推銷員。他自己喝一口,騙童聖延喝一杯。酒落進喉嚨的時候童聖延可以發誓這一定不僅僅是香檳,他在心裡罵徐先生你太狠了,我和你才初次見面,你就想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