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和女人?」
「必須是女人和女人,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結婚都不可以。而且如果那天看到男人和男人結婚,那就算螺肉餡餅從早吃到晚,也一定不能編Dreadlocks。」
他在當時沒有想童聖延,事實上他在落地洛杉磯的時候都沒有在想童聖延。他們在出租屋裡度過的,他還未把真相揭露開之前的那些時間他已經不願再想一次,他不想看到童聖延在他們之間粉飾太平,一個錯誤只能是錯誤。
他不是一定要愛到的,他早就說過那樣的愛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缺物件,他不會幾年後反而想去要。他那時候覺得夠了,真的夠了,童聖延已經給了他他無法想像的數量的愛,他不敢再貪心不足,他是這樣認為的。可兩年後他貪得無厭,嘗過一次愛就忘不掉,他還想要。
深海區域的海果然像童聖延說的那樣,五分鐘就會變一次顏色。他頗有興味地站在甲板上看海,看深藍色的海水表面一層陽光潑下來的銀白色的光。童聖延好像也和那些人一樣怕他要跳甲板,幾乎是貼著他站。空氣里全是海水味,好像把他們也一起變成海。現在半點都看不出暴風雨會來,那魚也不會來。
但海上的風浪很快就大了起來,海水掀起的飛沫撞擊著船體,他在這一刻似乎有一點理解了他的助理為什麼會說在看到海的那一刻你一定會感到自己被它引誘,等到後來他們靠岸的時候,他跟在船長後面表演毫無技巧可言的跳水可能也正是因為這個。他在海里抬頭想去看童聖延,看到他也準備跳下來。他之前不知道童聖延其實對大海純粹是葉公好龍,他怕像這樣風急浪高的海水,也怕那種很大的魚。這一天他先被金槍魚張開的嘴嚇得躲到他身後,又陪他一起跳進海中。他好倒霉,愛了他之後就沒一件好事。
船長的太陽鏡沒有用繩子綁在脖子上,快要被風吹掉,他把眼鏡塞進口袋,教他們綁魚餌。要先將分支線逐個固定在主線上,再在每個分支線的末端安裝一個鉤子。船晃動得很厲害,船長給他們一種貼在耳朵後面的小貼片防止暈船。童聖延問船長,這樣的天氣算不算是暴風雨?我他媽覺得我在風乾機里!船長一邊熟練地系三明治結一邊笑他:暴風雨?你看一看雨在哪裡?如果是暴風雨來,那相信我,你會覺得你在洗衣機里。
徐翼宣好像天生對暈船免疫,他踩在海浪上比踩在陸地上更穩當。童聖延則沒有他那麼好的能耐,他貼著貼片也因為暈船而臉色發綠。他最終忍不住,扶著欄杆把自己挪進船艙,徐翼宣放下釣竿,跟著進去,問他怎麼樣。他半躺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說他最討厭坐船,你看坐車暈車還能半途下車,坐飛機遇到氣流也不會一直都有氣流,可是就是這個船,它晃起來沒有盡頭你知道嗎。
徐翼宣坐到他旁邊,心想暈船還能講這麼多話。他平時都是被照顧的那一個,不知道怎麼照顧其他人。剛才給他們送飲料的那個工作人員送來一杯蛋酒,說它可以緩解暈船。童聖延看了一眼就推開,說這東西喝下去,一點都不誇張,我能在這裡把去年的年夜飯都吐出來。「我真不懂你們美國人……哦他好像不是美國人。」
「不行的話,船也能折返回去。」徐翼宣說。
「折返回去也是三小時……等下就該停船了吧,是不是要到地方了。」